元宵惨叫一声,火烧火燎的痛感让她瞬间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来。
好疼啊——
还没等她缓过来,司央拿着鞭子的手再次扬了起来:
“无忌门天星山二十七弟子元宵,偷盗成性,愧对宗门,当罚鞭二百!”
言罢,长鞭狠狠甩下。
“啊!”
元宵再次惨叫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司央并不理会她,又是几鞭用力甩下。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几个胆小的弟子,甚至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元宵的后背,鲜血淋漓,令人不忍直视。
连原本愤怒的龙药师叔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司央,停手吧。”
司央只是淡淡地说道:“弟子犯错,本就当罚。”
龙药仍劝道:“她年龄小,身子骨受不住的。今日先打住,明日再罚吧。”
司央漠然道:“两百而已,二十七师妹自幼体质异于常人,不会有事的。师叔不必忧虑。”
龙药一时无话。司央又道:
“天色不早,师叔请回吧。我会按门规好好处罚犯错弟子的。”
无法,龙药只得回去。
修仙之人的体质虽异于常人,但二百鞭的惩罚仍未免重了些。元宵咬着牙,拼命不让自己叫出声。周围的弟子见龙药师叔走了,也都纷纷离去了。堂内只剩下司央,元宵,以及一旁立着的两个同门弟子。
司央仍狠狠地抽着元宵。长长的皮鞭高高甩起,划破空气并发出一声啸叫,又重重甩下,一鞭接着一鞭。
元宵看见,司央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背上很痛,心也很寒。
不知什么时候,元宵疼得昏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迷糊地看见,温温柔柔的十七师姐坐在床边,正给元宵背上抹药。凉丝丝的,很舒服。
元宵对师姐说:“多谢师姐……”
师姐却笑笑,告诉元宵,药是大师兄给的。
元宵心里冷笑一声。
呵,这算什么?打我一巴掌给我一颗糖?
胡温厉也来看过她。她问胡温厉,我是不是做错了。
胡温厉笑道,师姐是为了帮大师兄,师姐没有错。
对,我是为了帮助别人,我没有错。错的是司央。是龙药师叔,是整个无忌门!
师父出关了。元宵内心忐忑不安,生怕师尊追究起来。可奇怪的是,师尊并没有过问此事。
然后,元宵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大师兄。
再次见到司央时,已经是无忌门灭门之后了。
无忌之门,清心为诀,不过一个小宗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并不高。在激烈的仙家竞争中,常常面临着灭门的危险。对于大宗门来说,它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随时能够踩得粉碎。
可是对于蝼蚁来说,这就是全世界。别人不经意的一脚,踏碎的就是它的一切。
元宵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会毁了整个无忌门。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山下镇子里买点东西。被关了那么久的禁闭,她早就闷死了。好容易才逮着个机会透透气,肯定要出去好好耍耍。可胡温厉却突然找到她,请她帮忙去镇上送一封信。
她应该感到奇怪的,胡师弟无夂无母,自小在无忌门长大,外面也没什么亲戚,能有什么事需要送信呢?可是她没有。
她应该中途把信拆开看看,或者扔掉。那封信实在太奇怪了,薄薄的,连落款都没有,连寄信人和收信人都没有,这样的信怎么可能送得出去呢?可她连疑心都没有起,傻傻地把信送到了胡温厉指定的茶馆里。
她应该起疑的。那个脸上有道疤的收信人是那么奇怪,浑身上下透着凶气,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透着精光,警惕地上下打量元宵。他问:“谁让你送信的?”
元宵答道:“无忌门弟子胡温厉。”
刀疤脸笑了,笑容猥琐至极:“哦,是那小子呀。好好好,信给我吧。”
于是元宵就把信给了他。
然后刀疤脸又紧追着问了一句:“你们无忌门在什么地方呀?”
千不该万不该,元宵朝着东边的山峰一指:“就在那儿呢。”
刀疤脸又一笑:“那,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包裹送给那位胡公子呢?”
元宵点头应下了。
元宵就这么傻傻地当了一回报信人。
元宵送完信,买完东西,就回了宗门,把包裹交给了胡温厉。这时,有弟子告诉元宵,师父找她。
一见师父,师父就阴着脸,沉声道:“你干什么去了?”
元宵想起,先前胡温厉告诉她,不要跟别人说送信之事。于是她回答道:“回师尊,弟子方才下山买了些物品。”
闻言,师父脸色一变,扬起手中木棍,狠狠打了过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撒谎!说!是不是通风报信去了!”
元宵挨了一棍,懵了,完全不知道师尊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仍咬牙道:“弟子没有。”
“还说谎!说!给谁送的信!”
“弟子……没有送信!”
“谎话连篇!愚不可救!背信弃义!打!”师父怒吼道。
元宵第一次见师尊发这么大的火,害怕地瑟瑟发抖。在长长的木棍高高抬起,即将落下时,三四个弟子就闯了进来:“师尊!师尊!不好了!”
师父神色一慌,丢下棍子,快步出去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像做梦一样地发生了。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大批佑昌宗的人马,进攻无忌门。几位长老坚持抵抗,浴血奋战,却终究没能打退敌人。门内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进攻,改为防守。然而意外是始料不及的。就在山门准备关上的时候,宗门内部却突然蹿出大量妖兽,重伤数名弟子,并在混乱中撞开了山门,使佑昌军马一拥而入,整个无忌门彻底乱了。
只有元宵心里明白,妖兽是胡温厉放出来的。
在敌军与妖兽的里应外合下,无忌门溃不成军。
可笑极了,叛徒胡温厉居然还拿着剑,奋力斩杀佑昌军马。
哦,知道了,他还不想暴露,还要继续当卧底。
想到这一点,元宵意识到必须马上告诉其他人。她看见离她最近、正奋力杀敌的三师兄,马上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三师兄——三师兄……”
三师兄正挥刀砍向一个敌人,听到元宵的喊声,回头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声:“滚开!”
元宵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猛地抓住三师兄的手,焦急道:“师兄!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说你大爷!滚开!”三师兄狠狠地把元宵推到了一边,“死叛徒!离我远点!”
“师兄!我真的……”
话未出口,三师兄已经一刀劈过来:“叛徒去死!”
元宵吓得闭上眼,本能地抽剑防御。出剑的一瞬,剑锋刺入三师兄的胸腔中。
三师兄震惊至极。他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看元宵,又看看胸口渗出的鲜血,“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临死前,他还喃喃道:“你可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元宵脸色变得惨白,完完全全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