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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剪红烛

元宵就叫元宵。她没有姓,也没有爹娘。师父把她从外面捡回来的那一天,刚好是元宵节。于是,喝多了酒的师傅,脑子一犯浑,就潦潦草草地给她起了这么个破名字。同门的那几个浑小子,还顺便帮她起了个外号,叫汤圆。有首童谣是这么唱的:

  吃汤圆,吃汤圆,白白胖胖圆又圆。

  点红烛,打灯笼,欢欢喜喜元宵节。

  元宵也罢,汤圆也罢,名字而已。不管那群小子怎么起哄,怎么给她起外号,与她而言,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叫。

  在无忌门,元宵一直是大姐大,身后永远跟着一大群小迷弟。掌门的玉露瓶被打碎了——元宵带人干的;希绝长老的香霞花被人摘了——元宵带人干的;师兄新抓的灵兽被放跑了——还是元宵带人干的。

  总之,无论无忌门内部出了什么事,受害的长老或同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元宵。可是元宵到底是个小孩子,跟个小孩子计较半天,实在面上过不去。但若是按照规矩去找师父算账的话,也是十分不妥的。元宵师夂十天有九天发神经,一点正经气儿都没有,压根靠不住。所以只好由师父门下的大弟子大师兄来给她收拾烂摊子,安抚那些满腔怒火的受害者。

  对,大弟子,大师兄,司央,一个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男孩子,脸上永远挂着一副淡淡的表情。

  关于司央这个名字,有人给起了个外号,叫死病秧。这个外号起的很好,既生动又贴切。

  司央一年至少有九个月都在生病。

  元宵记得,她第一次见大师兄的时候,她站在窗外,师兄在屋内的病床上卧着,双眼微合着,脸上浅浅淡淡的。

  她还记得,院子里,满满的白色栀子花。

  司央最喜欢栀子花了。

  那傲立在绿枝头的雪白。

  第二次再见到大师兄,是在元宵烧了梦龙长老的栖霞裳后。梦龙长老带着她的两个弟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要找元宵的师父算账。

  但是师父不在家。于是,大师兄司央在梦龙长老那了解到情况后,让元宵跪在地上,亲自拿板子打她。

  整整打了二十大板,梦龙长老才离开。

  第二天,元宵没有来上早课。

  她躺在家里养伤。

  元宵从此记恨上了大师兄。

  要命的是,从那以后,管教元宵的事似乎就变成了大师兄专职的了。元宵犯错,师父也不过问,直接就交由大师兄处理了。

  元宵欲哭无泪。

  她不喜欢这个面瘫,老管她。爬个树要管,翻个墙要管,玩个水还要管。

  她讨厌这个男孩子。尽管他身上有一股很香的栀子花味。

  她喜欢带她的小迷弟,去给司央搞恶作剧。

  有一回,师父送给司央一支墨玉笔。

  元宵把墨玉笔给偷走了。

  为了让司央知道是谁干的,她把自己的红头绳,挂在了司央的笔架上。

  她以为司央会找到她,狠狠的罚她一顿。

  可是司央没有。他甚至连声都没有吭一下。似乎只有元宵在外面闯了祸,他才会罚她。

  元宵开始渐渐老实了。她不再带着那群小子,跑去给司央师兄捣乱。甚至在宗门内外也很少听说她闯祸了。

  在元宵的那群小迷弟中,有一个孩子,叫胡温厉,生的白白净净的,胖乎乎的,还有点虎头虎脑,长得挺不错的。唯一可惜他额上有一道浅浅的疤。

  有一回他问元宵:“元宵姐,你咋不带我们去玩了呢?”

  元宵没好气的回答:“累了,不想玩了。”

  胡温厉就悻悻的走了。

  元宵一天天的长大了,出落成了非常漂亮的大姑娘。她的眼睛真的非常好看,明亮亮的,温暖得像蜡烛的火焰。

  司央也长大了,还是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但是他的五官长开了,更加端庄,也愈发好看。但他脸上还是那副不变的浅浅淡淡的表情。

  然而,尽管两人都长大了,但元宵每次犯错,仍是司央处罚,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司央病倒的时候。

  司央天生就是一副病骨,先天不足。小时候还好。长大后身体就愈发的虚了,时常咳嗽,有时甚至能咳出血来。

  对他这个病,师父也毫无办法,老是唉声叹气的。

  有一次,在师父闭关期间,大师兄又病倒了。他倚在靠椅上,咳得很厉害。元宵正好从门前走过,不经意地向屋里瞥了一眼,却看见大师兄手帕上隐约的红色。

  那一瞬间,她的心颤了一下,竟对司央生出几分同情来。

  后来,这成为元宵最后悔的事。

  她居然为了病秧子,跑去把龙药师叔的血合草偷摘了。

  因为胡温厉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血合草可治百病。

  活死人,治百病,诸如此类的传说,传了千年百年,世人却仍知其不可信而信之。

  元宵原先是不信的。但是宗门里的小师弟告诉他,龙药师叔对这个草药可宝贝了。

  龙药师叔可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药师。他宝贝的东西,定然不是凡品。

  于是元宵就偷偷把血合草给摘了。

  龙药师叔只有一株血合草。

  元宵没有想到,这血合草不但金贵,还非常的娇嫩,刚拨出来就立即萎掉了。她更没有想到,就在她手忙脚乱看着地上的那根草不知所措的时候,被她迷晕的守药弟子睁眼醒了过来。

  然后那个弟子扑上来扭住元宵,并大喊大叫了几声,将附近其他人招来了。

  元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上龙药师叔的药园偷药,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地被当抓住。

  然后她被众人押去了大师兄跟前。

  一向脾气很好的龙药师叔暴跳如雷,要求严惩弟子元宵。

  元宵跪在冰凉的地板上,颤抖着,呜咽着承认了错误,并说出这么做的原因。

  乌压压的一众人,在她四周站着,静静的听她诉说。

  而她面前的司央,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耐心听她讲完。

  气氛安静的吓人。

  元宵讲着讲着,声音就慢慢低下去了,很快就沉默下去了。

  死一般的安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思绪开始发散,意识开始迷茫。一时间,她竟一时难以拈量她所犯下错误的严重性。

  她忘记了,血合草的传说。

  她忘记了,大师兄的一身病。

  她忘记了,这血合草本是宗门寻来,要拿去救在仙魔大战中因重伤而沉睡了数十年的掌门的。

  可是,遗忘不能成为原谅错误的理由。

  在元宵思绪发散的时候,司央却突然开口了:

  “你说完了吗?”

  元宵还没回过神来,本能地应了一声:

  “嗯。”

  司央慢慢站起了身。

  “啪!”

  司央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元宵的背上,瞬间炸开了一朵血花!

很短的小故事,不会写太多章。

纯属写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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