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情况并不允许由余多想,也直接跟着在令仪的身后跪下,口中不疾不徐的说道:
“此觚是臣所选,与大公子无关。”
“非也。”
令仪气得要死,觉得自家这个小侍读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就算是他选的又怎么样,不经过他的同意,这天觚怎么可能被送到太后的面前?反正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又何必再搭上另一个人?
令仪就算年纪不大,也知道身为一个明主,不可能凡事都把责任推给其他人承担。
由余极为镇静的辩解道:
“王上,大公子送的是此觚没错,但上面并没有涂毒,请王上明鉴。”
“父王,儿臣绝不敢对太后有所图谋,请父王明鉴。“
令仪也反应回来自己刚刚被吓糊涂了,连忙补救。
“哼。"
赵王越冷冷一哼,却并没有斥责令仪。
令仪伏在地上,在几乎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中汗如泉涌。他不知道父王是在暴怒之下不想理他,还是伤心过度懒得再与他言语。
相比令仪,由余倒是冷静得多。他已经分析过了赵王越对赵太后的感情,若是说赵王对这个母亲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骗人的。可若是说感情深厚,那更是骗人了。
若真的母子情深,赵太后也不会被圈禁在昭阳殿多年不得外出,赵王也没有去见过她一次。
两人之间的母子情,恐怕也已经在赵太后和宁清搅合在一起,甘愿为对方生子还为其谋划帝位的时候就被消磨得干干净净的了。
而赵王越至今未立后,恐怕也是因为赵太后的事,对女人极为的不信任,甚至除了繁衍后代,赵王越更是极少踏入后宫一步。
赵王越此时动怒,更多的,恐怕是因为有人触及了他的权力。
他并没有想要赵太后去死,而现在赵太后不仅死了,还牵扯上了他一直以来用心培养的继承人。
地面上到处都是竹简和陶器的碎片,不过赵王已经过了最初的暴怒阶段,理智也已经回来了不少,整件事中最立不住脚的破绽,相信赵王现在应该想得很清楚了。
那就是令仪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去杀赵太后。
所以由余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抬起头对着端坐在案几之后面沉入水的赵王越,恳切的道:
“王上,臣对此事深有疑虑,可否求太后遗体一观之?”
暖阁内再次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宁静,令仪压抑的喘息声听起来更是令人心神不宁,由余强迫着自己迎上赵王越的目光,毫不退缩。
也许是过了许久之后,又或许只是过了一瞬间,赵王越起身,走下台阶,朝着暖阁屏风后转去。
由余赶紧跟上,见跪在他前面的令仪,可能是因为跪得太狠,又被陶器的碎片上到,有些不利索,不由得伸手扶了一把。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荡,令仪往前走的步伐有些跌跌撞撞,但也没敢耽搁,急忙跟着朝屏风后面走去。
因为荥阳除了夏天,其他时候天气都比较冷,所以暖阁作为议政的地方,赵王越一年中大部分的时光都会在这里度过。有时国事太忙,赵王也会在暖阁中歇息,所以除了议事的大厅外,屏风后面还连着一处建造奢华的宫殿。
而今日,这处宫殿的软榻之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白的女子,正是意外暴毙的赵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