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先是从上到下的打望了一遍韩瑾骋的全身,随后给他号了号筋脉,起初韩瑾骋还是不怎么相信这种民医的,特别是从境北来的,直到老者号完他的脉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韩瑾骋内心这才有了些许的动摇,“陛下脉络有劲,身子刚强,但缺乏睡眠,而这一切皆由心病而起,这心病逃不过一个情字,依小民看,陛下是在为感情的事而发愁。”
一字一句,草草总结了韩瑾骋这五年来的所有的不欢心,他这半生过的倒也算如意,唯一不合心意的就是这所谓的“感情”,在自己最迷失的时候遇见了一束光,指给了他前进的方向,却唯独没说这束光是属于别人的,是他偷了别人的光来照明自己。
韩瑾骋胳膊肘撑着桌子,扶了扶额头,“看来你也不算是个庸医!”
听到韩瑾骋的这般肯定,老者信心瞬间倍增,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这是我们境北独有的药,陛下可以试一试,保准能让皇后娘娘爱上您!”
说话时,老者面上还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像是胜券在握一样。
可能是因为韩瑾骋这一路来都是在筹谋算计中度过,因此他习惯性的多疑,搞得自己一个真心信任的人都没有,可唯独见了这普普通通的老者,心底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像是遇到了一个能打开自己心扉的知己一样,虽然老者年龄与他相差甚远,可却能
轻易的猜透他的内心,一看便能知晓他的病症,这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纵使他心底里对老者的话有多么的不屑一顾,甚至觉着有点荒唐,可还是拗不过自己更加荒唐的私心。
他伸手从老者手里接过了药瓶来,“朕只是想看看你们境北的这种独门秘方药是个什么东西!”说话时,他的眼神在四处乱瞟。
讲完,他把瓶子踹进了衣袖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出了门去……
……
走廊里老远就能听见有人在摇拨浪鼓,欢快玩耍的声音四处飞扬。
韩瑾骋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那声音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孩童发出来的,他越走声音就离他越近,一直到凤仪殿门前,入眼的是苏子凝在陪苏思婉玩耍,她们的笑声似那草原上吹的随心所欲的风儿,那么的无忧无虑,那么的欢快潇洒,一瞬间,韩瑾骋被这笑声所感染,如果,这个笑声里也有他的该多好?想来这些年自己几乎想要什么都能触手可得,可回过头来看看自己什么都没有,这空旷的河山,不过也是一粒粒的尘土罢了,他又何尝不是呢?
“凝儿!”
深沉磁性的一道声音,蓦然打破了此刻的欢快,苏子凝口中突然一阵发苦,愣了许久,转过了身来,犹豫了一小会,含在嗓门里的话这才得以出口,“你来做什么?”
韩瑾骋心口一股撕裂感由内而外的蔓延开来,他早已习惯了她对自己冷漠,但偶尔总是会死性不改的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待,期待她冲着自己笑一笑,哪怕是假笑。
“我来看看你,还有我们的思君!”
说话时,他移步到苏思婉跟前,伸出手想要抱抱她,不想苏思婉却躲到了苏子凝的身后,展现出了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韩瑾骋只是浅浅的微笑了下便收回了手来,随后站起身来,“来人啊,把小公主带下去!”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宫人走上前来将小思婉带走了。
目送着小思婉出了自己的视线,韩瑾骋这才转过了身来与苏子凝对齐,高大挺拔的身子从上到下的注视着苏子凝那只能够到自己喉咙的头顶盖,好晌,将她拉过,拥入了怀里,“凝儿,我们不要再闹了好吗?”
瞬间,一股疲惫感在二人的全身蔓延开来,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玩得两人都好累好累。
苏子凝重重推了一把韩瑾骋,从他的怀中挣开来,随后执起掌来,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韩瑾骋的脸上,韩瑾骋被那巴掌子扇得脸倾向了斜方,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道修长的掌印。他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的颧骨,轻笑了声,一秒之间换了另一张面孔,一张看了让人心颤的面孔,一张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还带着暗黑和煞气的面孔。
他猛地掐住苏子凝的下颌,而后将她推到了身后的柱子上,从胸前掏出老头给的那个药瓶,拇指轻轻一弹,瓶盖掉落在了地面上,随后,他从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掐开苏子凝的嘴来,硬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捂住了她的口鼻,等到苏子凝将那颗药丸完全吞食,他这才将她松开。
“咳咳!”苏子凝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脖子,用力的咳嗽了几下,“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听话的药!”韩瑾骋道。
“韩瑾骋你无耻!”
顷刻间,药物已开始起了作用,她身体渐渐的发软,顺着柱子向下滑落,“韩瑾骋,你好卑鄙!”
逐渐,药劲越来越大,她体力有些不支,两个小脸蛋开始泛红,“我好难受!”
汗珠子布满了她的额头,她也没心思再去擦汗,只觉得一股耻辱感由内而外的渗出,她好想找个洞钻进去,可是这光滑的地面上哪来的洞?
“凝儿!?”
韩瑾骋这才明白,什么独门秘方药,明明就是那种药而已,这个糟老头子太坏,他心底里将那老者暗暗的骂了个底朝天。
他的呼唤刚落下,苏子凝一个像要刀了他的眼神抛了过来,随即,她扶着柱子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朝着前方的湖泊跑去,未曾片刻犹豫的纵身跃下了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