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斯,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应该再去找一趟老爷,和他讲清楚,枫行集团来头不小,可是即使如此,你还是名正言顺的靳与集团的继承人,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张叔语重心长地说。
靳归斯认真沉思了一会儿,也许是确实感受到了父亲的不容易,时常进医院,或许真的为这些操劳了很多。
他终于点头,“可以继承,但联姻,不行。”
靳归斯态度坚决,继承已经很难为他了,他做靳与继承人,就代表他会面临非常多的考验。
这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少爷,得您亲自去跟老爷说。”张叔的态度一下子恭敬起来了,靳归斯晃神了一会儿,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就意味着他即将成为这个家的主人了。
靳归斯摆了摆手,“我再想想。”
那个上午,没人再敢打扰靳归斯,他也没有再去找黎枝枝,而是坐在大厅里抽了一上午的烟。
张叔说的,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祖辈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打下来的江山,没有人是真的为了爱情的,都是为了利益。
或许他和黎枝枝最担心的问题,都已经被触发了。
所以,他们是无法在一起的。
如果是事业和爱情二选一的话,那么靳归斯可能更在意的会是事业。
总不能,这诺大的家产无人继承吧。
诺大的别墅里,靳归斯靠在沙发上,他看着屋内的豪华,他从小就被家人灌输的思想就是,既然给了你这么好的生活,你就必须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去回报,就比如爱情。
小的时候,他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深刻且领悟了。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黎枝枝的模样。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浅浅的梨涡实在是可爱漂亮。
黎枝枝也在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时,是他打破了僵局,告诉她,他可以给她幸福的。
但是靳归斯开始动摇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好像真的不能毫不犹豫选择她。
他其实和顾与城是一样的。
他们从来都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人。
那个下午,他抽了一下午的烟。
还是没有办法,想到两全的方法。家产,是不能不要的,爱情,或许真的与之相比,就是浮云吧。
……
黎枝枝已经去到了检票处,这天的北荷雪下的格外大,她裹着一身黑色羽绒服,依然觉得很冷。
好像就是她刚来北荷时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这么冷,她刚大学毕业,十分迷茫,她不知道北荷这个大城市是怎么样的,大学的舍友总是说,人活着就是要去北荷看看的,都说北荷是块玉,让出了一辈又一辈的富人家。
当她亲眼见到了北荷时,她才知道,自己的见识是多么浅短。
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学习到很晚,就是为了来看看靳归斯出生和生活的地方。
原来是那么繁华。
那次,她来北荷,是充满希望的,如今,从北荷回去,是充满悲伤的。
独自一人在北荷工作了六年,北荷的人确实都是块金子,黎枝枝无法言喻。
她是医生,但对于富人家而言,只是为他们服务罢了。
这是黎枝枝早就清楚的事情,可是那晚看见靳归斯那真诚的双眼时,她还是动容了。
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开始。
那些无法言喻的夜晚,担忧和思念他的每一晚,好像都是无法控制的。
她当然爱靳归斯啊,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些事情,怕是再也爱不得了。
从来不是一路人,何必挤在一起呢?
黎枝枝坐在车上,看着陌生的路,像是看到了刚大学毕业的自己。
那时候,她还稚嫩,还心思单纯,但是现在,她懂得了,越是单纯,他们算计你的就越厉害。
外面漫天飞雪,身旁坐着一对情侣,黎枝枝安静躺在椅子上,车内很安静,黎枝枝隐约听到那个女生说:“今年的北荷真的好冷啊,过几天就跨年了,我回家了之后,我们又要好久不见了,你会想我的吗?”
那男生轻声笑了下,宠溺地说:“当然了,跨年那天,我们再偷偷出来。”
黎枝枝隐隐笑了,那一瞬间,她还是很羡慕这种普普通通的爱情,没有什么奢求,只是想着多见对方几面,这就足够了。
黎枝枝的奢求,一直被靳家当成了敌意。
黎枝枝也知道,当年靳归斯出国,就是靳华荣看到了那封信,觉得她太高攀了,怕靳归斯真的对她有意思,才把他送出国。
好像这样一想,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黎枝枝从包里掏出手机和耳机,淡淡听着歌,望向窗外,雪下的真的好大啊,大到,她都看不见前方的路。
蓦然,手机响了一下。
黎枝枝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周初发来的微信。
周初:嫂子,你现在已经离开北荷了吗?
黎枝枝看着聊天框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她自己都觉得好委屈,忍不住抽泣哭了出来。
她真的不想装坚强,可是她没有靠山。
黎枝枝一字一句地回复她:对,今年北荷的冬天好冷,我受不了了,还有,你有嫂子的,她叫姜年予,或许,之后你叫我姐姐更合适。
她踌躇了很久,最后才按了发送键。
对方也很久没有再回复,黎枝枝知道,这也是靳华荣传播的信息。
她知道周初这个小姑娘可能又会要闹了,她不希望,只是因为她的身体。
靳家的种种,和她都没有关系,她没有必要去为不相干的人去思考问题。
最后,手机自动熄屏了,她看着手机反光显现出来的自己,她是真的感觉这一年的冬天,很冷,很冷。
她不再期待任何人的回复,把手机静音了之后,她觉得头有些晕,又晕车了。
以前,她每次坐车,覃母都会给她塞几包陈皮,叫她晕车的时候吃。
可是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