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所倚

“如果在老夫人面前五娘子不想言语，请四娘子多加照拂。”

程元坐的端正笔直，阖着眼，看起来并未理会周围人的言语，只是藏在外袍袖子里的右手不停的捻着那串菩提手串，一颗一颗细数着，一颗一颗摩挲着。

“那是自然，作为阿姊，定会护幺妹。”程元睁开眼看了眼清渊，清渊笑道“五娘子她谢谢她的阿姊。”

程少商怼怼莲房的胳膊，“莲房，咱们何时能默契到如此地步？”“莲房是觉得很快了！”

莲房拉住清渊的手，“我叫莲房，请问这位阿姊，我应当叫你什么？”

“我是五娘子的武婢，名清渊，平日里五娘子喜欢叫我渊。”

程少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渊疑惑，“四娘子这是……”

程少商拉住清渊神秘兮兮的说“你可知为何我幺妹叫你渊吗？”

“不知，许是好听？”

“不！因为她用手写字，她嫌累！”

清渊也笑了，她本不应该笑自家小娘子，但是实在是没忍住，仔细回想起来。“那倒也是，五娘子平日里校练累了，洗脸洗脚都是我帮她做。”

程少商往程元身上一靠，熟稔的拉出程元的右手。“咕噜——”程元手中的手串掉落，清渊连忙捡起送还到程元手中。

程元摇头表示无碍。

程少商捏着程元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捏着，时而十指相扣时而指尖相抵，像是要把这十几年来未曾姊妹间牵过的手补回来一样。

“家中的生活定会比军营中有趣的多，待阿姊身体好些，为阿元做些有趣的物件，像秋千椅啊。”

很少理人的程元点了点头，眼角慢慢的爬上了一丝笑意。

程少商拍拍程元身上的软甲，“阿元身上这软甲当真是充满煞气，让阿姊脊背发凉。”话罢，程元想脱去这软甲，被清渊拦住了。

“五娘子还是待回府之后再换下吧。”

女君嘱托，府上的人大都欺软怕硬，程元讨厌与人纠缠，先给众人留下个强硬的印象才好。

一路上虽程元无言，但因清渊的有问必答，路上倒也是欢乐许多。

回到府上，那老媪就哭天喊地的在院子中，喊着程老夫人，咒骂着程元是如何助他人抓住舅老爷。大骂道，“”程少商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还有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挨千刀的家伙，竟然把舅姥爷给供了出去！”

有娘生没娘养，挨千刀的。这触碰到萧元漪的逆鳞了，是她不想将嫋嫋养在身边吗？而且幺女年龄尚小，虽刚到及笄之年，但陪他们上阵杀敌，上战场的人是最挨不得挨千刀这样的咒骂的。葛氏连忙跑出去要拦住这口无遮拦的老媪，可终归是未拦住。

“二房当家的这十几年，许是太仁厚了，怎这老媪会如此出言不逊？”

程始拍了拍幺女的肩膀，“岁岁可是辛苦了，先去偏房将这一身软甲换下来吧。”

接下来就是程老夫人与她阿姊看谁演的更像是晕了的了，刚才马车里程少商那精气神，程元知道她阿姊在装，只是在她要倒地的时候扶上一把，见程少商被父亲抱起来便随着婢子去偏房了。

去偏房的路上，清渊说“清渊看得出，我家小娘子见到阿姊当真是很欢喜，也很喜爱自己这阿姊。”

程元点头。

到了偏房，清渊替程元卸去盔甲，除去武将装扮，为其挑选了条色彩明亮的女郎衣袍，待插上了支珠钗后，清渊感叹“女公子卸去了武将装扮换上女娘裙袍当真是好看极了。”

程元看着铜镜中自己头上的那支用红玉点缀的金钗，眸里亮了许多，清渊轻笑，她看出来程元极喜爱这珠钗。“女公子这喜金喜红，当真是随了老夫人了。”便又拿了几支为程元试。清渊问“女公子当真不识得那位郎君吗？”

程元微微挑眉，眼里尽是迷茫之色。清渊知她当真不识得。

“那人身后跟的是黑甲卫，自称凌某又十分年轻，想必是凌家十一郎了。”

“此人位高权重又城府极深，女公子还是少与这种人打交道。免得招惹祸事。”

程元低头不回应，只是把玩着自己的手串。

那位十一郎的容姿是顶好的，是边塞军营中无人能及的，比自己的几个兄长俊美的多，程家小娘子自然是印象深刻的。

过了半晌，程元抬头，难得的露出笑颜，声音稚嫩，一字一顿“祸，兮，福，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