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白灵萱想问谁在说话，但是她嗓子干得说不出话，而且她刚刚太累了，没有注意到角落阴影里还有一个人。
“咳咳……”那人咳嗽了两声，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姑娘……你无家……可归……了吗？”
“嗯。”我要是有家可归还会在这里吗？白灵萱自嘲地想到。
那人从阴影里爬出来，边爬边咳着，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碗，里面装着半碗水。
“姑娘，你喝吧。”
白灵萱这才看清那人的样子，着实是憔悴得很，脸色蜡黄蜡黄的，脸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上，颧骨高高地凸起，面颊凹陷，嘴唇薄的出奇，几乎和脸一个颜色，头发也是枯黄的，像杂草一样的被一根破旧不堪的发带扎起来，衣衫褴褛，褪色得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颜色。
白灵萱这些天已经见过太多可怕的尸体，还有各种各样等死的，如同僵尸的老人，这人倒是没有吓到她。
现在更能吸引她的是那半碗水，虽然那水脏兮兮的，最下面似乎还沉着沙粒，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没得选。在旱灾的时候，水在她眼里就是仙露琼浆，她马上抢过来，一口喝下，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受些了。
“谢谢你。”白灵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接着，她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不太好……咳咳……”她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有些哀伤地说道：“我女儿死的时候，就和你一样大……”
她把菩萨雕像下面的柜子打开，里面还放着几碗水，然后说道：“后面……还有一口井……”
“那为什么没有人发现？”白灵萱觉得这太奇怪了，如今在旱灾时期，这些人怎么会错过这么珍贵的水井。
“可能……他们嫌弃……这里晦气，都不愿来，而且，这里……荒废好久了，他们可能觉得那口井已经……干枯了吧……”
“晦气？”
她苦笑一声，那双眼里全是悲伤和追忆，“十几年前，我女儿……在这里自杀了……”
“对、对不起……”白灵萱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该有多悲伤。
“不用……说对不起，”她看着白灵萱那张因营养不良消瘦的脸，“小姑娘啊……多好——你叫什么名字？”
“白灵萱。”
“白灵萱，白灵萱……”她重复着念叨这个名字，“真好听，这名字……真好听……”
“那你呢？”白灵萱小心地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我一出生就被……卖掉了，我丈夫……姓赵，他们叫我……赵妈……”
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听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了一样，白灵萱听得心里难受。
“你别说了，休息休息吧。”
赵妈还是念叨着：“小姑娘家……多好，多好……”
“赵妈，睡吧。”白灵萱开始可怜这个她第一次见的人，她知道赵妈对她好是因为她想起了她的女儿，但是她不想深究理由了。
她觉得，在乱世，有人会对她好，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这里补充一下赵妈的身份背景，她是童养媳，娘家没有给她取名字，婆家也懒得给她取名，她就随了丈夫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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