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铃摇摇晃晃地走在外面，杀了岳谋的那一瞬间，她却没有丝毫快感。
难怪外面没有士兵守着，难怪她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岳谋的房间，难怪她这么容易地就杀了岳谋，因为岳谋早就不想活着了。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只是一个承载着复仇信念的载体。
他这一生都是为了复仇，所以早在他杀了永定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但是他不甘心于只报复永定王一人，所以他偷偷联系外界人，告诉他们云山的秘密，让他们攻打了进来。
他报复了永定王的子女，他的人民。
岳谋的复仇成功吗？无疑是成功的，可是这成功的代价太大了，代价是云山生灵涂炭，几万人民死于非命。
而且，岳谋最恨的人不是永定王，而是白铃。
他最看不得白铃骄傲又快乐的样子。
他恨永定王毁了他的人生，他更恨白铃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想要的人生。
他让白铃和白锦自相残杀，他知道白锦一定会选择让白铃活下去，他也知道白锦一定会让白铃好好活着，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白铃死，而是让她生不如死。
就连白铃亲手杀了他，也在他的计划内。
他要白铃永远在痛苦和绝望中活着。
想通了这些，白铃苦笑，岳谋就是个疯子，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疯子！
但是他也成功了，白铃不再是白铃了。
后来的白灵萱学会了写得一手磅礴大气的书法，学会了永不放弃的胆识，像她大哥。
后来的白灵萱学会了温柔体贴，学会了烧得一手好菜，学会了精密的刺绣，像她阿姐。
可她，唯独不像白铃了。
白铃也不知道她应该去哪，她没有家了，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慢慢地，晕倒在雪地里。
……
“老头子，她怎么还没醒？”
“我怎么知道！都说了让你不要随便带人回来你不听，我们家自己的粮食都要不够吃了。”
白铃只是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说话，但是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动了，老头子，快拿水来。”
那个老太太接过水，想把白铃扶起来再给她喂，白铃在惊慌之中打翻了水，跑出了房间。
“诶，姑娘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那老太太跟着出来，看见白铃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
“别怕别怕，我们是好人。”那老太太耐心地蹲在离墙角不远的地方解释，见她和颜悦色地说了半天，白铃才犹豫着看了她一眼。
那老太太和蔼地笑笑，朝着白铃伸出手，她的手举了很久，手都举酸了，白铃才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在她手上。
那老人笑得更开了，她轻轻地抱住白铃，拍拍她的背，白铃才渐渐平静下来。
这个老太太姓黄，她丈夫姓徐，他们无儿无女，那天黄大娘出门的时候，遇到了白铃，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就把白铃带了回来。
黄大娘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白铃还是没有回答。
“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哑巴。”黄大娘很惋惜。
她握住白铃的手，让她坐在床上，比划着让她住在这里。
白铃大概懂了，答应了下来。
白铃知道白吃白住不好，于是主动要求帮忙，结果不是摔碎了碗就是烧糊了菜，气得徐老丈要骂她，又被黄大娘拦住。
不知不觉，白灵已经在他们家待了两年了。
她的学习能力极强，现在，她已经可以大概听懂黄大娘和徐老丈的话了。
又是一个晚上，白铃被噩梦惊醒，黄大娘听见了来哄她。
白铃抱着她，轻轻地说道：“谢谢……”
黄大娘一惊：“你会说话了？”
“嗯，我叫、灵、灵萱，”白铃不太熟练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白灵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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