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木婉清的思绪回到了刚逃出无念谷的时候——
“哎,你听说没,惨遭灭族数十载的天灵族,最近有消息了……”
“得了吧你,就这事我最有发言权了,放火烧山,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什么都没了……”
木婉清皱了皱眉,暗中望向几个猎户打扮的农里人家。
天灵族?是有关自己身世的消息。
“切,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我还真见过!”
那猎户神情激动,眼中还闪烁着光芒,开始述说——
我那时还是个初出茅庐、青涩傲气的猎人,好几日都没打到什么东西了,妻子奚落嘲讽,小孩嗷嗷吵着要吃肉,我心想着一定得带回去点什么,让他们好好瞧瞧,维护我作为猎人的尊严。
一眼山泉处山鹿正在饮水,好大一只呢!我压抑着内心激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可它却突然发觉到了什么,直往深林跑去,我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便一直跟着它。
终于日落西山,我已大汗淋漓,而那鹿也似乎耗尽了体力,我心中得意便放松了警惕,迈开步子慢慢靠近,手中的弓箭也越拉越紧。
这近了我便发现那鹿啊,可真不是一般的鹿,皮毛光泽,花纹显出五彩,昂着头颅的模样显得尊贵而神秘。
就因为这,我一下子失了神智,脚下一空,竟是落入了寻常猎人布下的陷阱。
待我醒来你猜怎么着,我遇见了隐匿许久的天灵一族,他们还真是心善呐,我那时摔断了腿,若是留在那深山之中是断断没有活路啊……
那猎户说着昏黄的眼眶里泛起了感激的泪水,想来是真情实感,没有作假了。
天灵族生的好,人也都热情善良,可就是不被世人所容才躲到了深山之中。我在他们族中养了许久,后来才知道我追的那只鹿啊,是他们族中奉养的灵物……我回来之后便舍弃了猎人的头衔,发誓再不伤害山中的生灵,老老实实和妻子种庄稼过日子;她见我失踪了半月得归,只是红着眼眶说,活着就好,我都依你。
好容易等到庄稼丰收,贱内的意思,就想我去给送点东西表达一下谢意,哪知苍天无眼啊,那场大火……多好的人啊……全没了!
言罢那农户竟跪地毫无尊严地呜咽起来,木婉清若有所思,即便此事已过去许久,但放火烧山的痕迹应该很容易发现,她想过了许久时日也该回去瞧瞧了。
思绪回笼,木婉清凝望着锦布包裹着的锈迹斑斑的飞镖,她身怀轻功脚程不慢,之所以夜晚才进京且调转目的地,便是由于手上那好容易才被寻到的凶器!
“咕呖,这是歃血盟才会有的东西……”
“歃血盟,又是何门何派?”
“歃血盟是京都的暗杀组织,不过听说这个门派行事诡秘,出手狠辣,非寻常人寻常事杀手不会出动任务,一旦动手不死不休……”
木婉清闻之挑了挑眉,看来是遇上老本行作案了,“我管它何门何派,又是受命于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歃血盟吗?是时候让他们放点血了……”
木婉清面色阴冷,收好飞镖后便身子一轻,消失在深重的夜色中。
无念谷中。
穴脉自行解开后的莫为,一把掀开了头上的那件外衣,本欲发作;等等,这衣衫不是暗牢……有意思,木婉清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京都已入后半夜,街巷虽还通亮却已人群渐疏,一个醉汉拿着酒瓶晃荡,咿呀呓语,顺势就醉倒在了一座阔大的宅院前。
不同的是这宅院并未署名,一般的大户人家在购置家宅以后都会在牌匾上标注姓氏以显尊贵。
木婉清手中拿着一个瓷瓶,那是她从无念谷顺出来的宝贝,好东西可不能只她一人享受了才是 。
一夜之间,宅院乃至府内数百名人口皆身死,且死状惨烈,更为诡秘的是官府衙门到场并无踪迹可寻,而目睹这一凶案之人竟是一个醉汉。
“你们是不知道那贼人一身衣装都被鲜血染红了,那么些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全杀了,我顿时怒发冲冠,飞身上前就是一招猛虎出山,那女贼几下便落了下风,脚下生风就跑了,我也是急于将真相公之于众,才没有将她捉拿归案!惭愧惭愧……”
坐席之上掌声连连,夸赞声更是接连不断,英雄的高呼一声高过一声。
王茂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个醉酒汉能被捧到这般高位,便是拿着醉仙楼的酒四处宣扬他的威名,却不曾想折返路上只见眼前一群黑影闪过,随后脖颈一痛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说吧,那晚都看到了什么……”
眼中的黑布被人掀开,王茂顺恍惚睁开了眼,才发觉自己正被绑在一个刑架之上,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身前,光线太暗看不清人的表情神态,不过听声音似乎有些不耐。
“大人,大人,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横竖不过那日醉酒刚好醉倒在那路边,实在是……啊……”
那男子再没了醉酒时谈笑风生胡说八道的勇气,但现下这些与之前出入甚大的话即便是真的也有些让人难以信服。
几番拳打脚踢,原先的略显奢华的锦缎衣裳被污垢血渍侵染,显得凌乱且破败不堪,那人脸上也挂了彩,疼痛甚至使他失去了原本哀嚎啼哭的气力,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唯有踢打声与断断续续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一旁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显然失了耐心,“若不是事情紧急,我有一万种法子陪你慢慢耗,狗东西……”
言罢抬脚对准面前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王茂顺就是一脚,随后就将一枚黑紫色的药丸灌入王茂顺的口中。
一旁的打手见状也都识趣地退至一旁,只见王茂顺无力地耷拉着的头颅突然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抬起,随后瞳孔肉眼可见的涣散,声音低沉麻木地响起——
“我是京城边角上的一个小户商人,于昨日醉酒于一户人家灭门惨案的现场,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