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疼,腰间被冰凉的枪口抵着,但却身处南宫温暖的怀抱之中……三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着,我一时间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南宫伸手扯开我的衣领,拽下了我的身份牌。那明晃晃的牌子在他的手中,我仍然有些不清醒。
“你走,好吗?到了义军那里,当一个平民,保护好自己,等我。”
他的声音平静下来,放开了我,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行为,那种接近疯狂的神经质的行为,还在冲击着我的头脑,令我回不过神来。
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有一刻静默。
但下一秒,他便将我狠狠一推,大吼道:“走啊!”
我不由地向后退去,而他更是向我举起了枪。那黑洞洞的枪口,立即将我的意识拽回了现实,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想法:跑!
“砰!”
他放枪了,打在我脚边的地上。
“快走!走!”
“砰!砰!”
刺耳的枪声还没有消散,我已经疯狂地跑走了。
南宫……南宫……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在嘶吼着这个名字,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是那么杂乱——是啊,十分钟前我还是武顶的少尉,是少校,南宫应天身边的贴身侍从,还在为军队撤离手忙脚乱地干活,而现在……我已经孤身一人奔跑在苍茫的惨白之中。
冷风灌进我的领口,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领子重新扣好。脑袋上没有头盔,有些冷不说,总感觉空落落的,生怕下一秒子弹就会穿透我的头……
我踉踉跄跄地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被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我这才微微清醒过来……
我现在……算是逃兵吗?
可我连军衔都没有了……
我忽然意识到,我现在没有军队的庇护,穿着这一身军装是多么危险。而且,据情报来看,不久之后义军的军队就会经过这里,我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发现……再说了,我除了去义军的领地,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就算是他们没有发现我,我也得被他们发现。
等到看到他们的军队再脱衣服已经来不及了,我不得不现在就开始准备。
裤子就算了,已经够破烂的了,洞都有好几个。我不得不不舍地把呢子大衣和内衬的棉衣脱下来,埋了。内衬的黑色毛衣怎么看都觉得太干净了,虽然事实上并非如此。于是,我又在脏兮兮的灰黑色雪地上滚了几下,上面占满了枯黄的草屑和泥土,而且变得湿答答的。
我为了让我看起来尽量落魄,又用随身带的匕首给它上面划了几个破洞。最后因为太冷,又把之前埋了的棉衣挖出来穿了。这下好了,这棉衣倒是挺脏了,但我还不放心,又给它来了几刀,再踩两脚。
做完这接近疯狂的举动,我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发现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我穿着军靴。我不得不脱了靴子,又把袜子割了洞,几乎光脚走在雪地里。
太冷了……
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不妥的东西,我也不想再动,就蜷缩在一棵树下,等待着义军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昏昏沉沉,地面上忽然有了震动——那大概是义军的坦克。一阵阵嘈杂的行军声和交谈声渐渐传来。为了更“逼真”,我“害怕”地缩得更紧,瑟瑟发抖。不过,我心里也确确实实没有底。
终于,我感觉到他们已经很近了。我似乎听见有人说道“那里还有一个人”“死没死”“是不是战俘”之类的话。随即,我便感觉到有人朝这里跑过来——
我的心下意识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