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有一个月的休假，陈塨。”我站在他的宿舍门口，微笑着对他说道。
“哪来的假期？”陈塨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而我则是微微错开了目光，说道：“就算是给你的报答吧……虽然没能让你不去打仗……我尽力了。你对我的恩情，我实在难以报答……”
气氛有一刻安静，我们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提起不久之前发生的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我想让你……活着回来。”
我注视着他的眼眸，郑重地说道。
一个月以后，他启程了。我没能去送他。之后很久，我都没有再与他见过面。
我还记得那一次，南宫竟邀请我作为他的女伴，陪他参加一个晚会。
在这乱世之中竟然还有晚会，这不禁令我惊奇；但最叫我惊讶的，还是南宫的这个决定。
“少校……”我面色惊讶地看着他，站在他面前，“我……您为什么要选我？我觉得……我并没有美丽到能够给少校您增光添彩……”
“愚蠢。”他没有抬眸看我，视线依旧在手中的资料上，“这年头，你觉得还会有人在乎外在？所有人的眼里只有才干！”
虽然他的话带着对我的揶揄，但是我也从中读出了他对我的……嘉奖？
既然说眼里只有才干……那么他既然会带上我，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在他眼里，是他的手下中，最有才干的一个？
不过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更不敢沾沾自喜。因为我知道，南宫这个人过于复杂，以我那简单的头脑，不足以读懂他……说不定，他另有原因……
那晚，是我第一次穿上华美的礼服，第一次穿优雅的高跟鞋，第一次这么美；同时，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穿礼服，最后一次穿高跟，最后一次那么美。
进入会场的男人们，几乎都有女伴陪同。而这次宴会，也没有过多浮夸和多余的流程，主要只是听了新上任的司令的一席演讲。
推杯换盏，灯光璀璨，我第一次去那么繁华的地方。悠扬的舞曲回荡在大厅，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跳舞。
我算是半个军人出身，因此一言一行，不论是坐姿还是站姿，都饱含着军人的风度——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魄，那种经历过战场磨砺的坚韧，是其他在场的所有女人都不及的——后来，南宫曾回忆向我这么说过。
但我当时的感觉，却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其他那些花枝招展、身段窈窕的女人。她们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种我难以达到的风雅，这令我当时有些许慌乱，甚至自卑。而南宫却始终不以为然，他告诉我，那晚之后，很多人都跟他说，他带去的女人，真是不一般。
不管如何，那只是一段平平无常的记忆罢了。
再美好的过往，也是给我之后的牢狱之灾平添愁绪。
而第二天晚上，义军的一颗炮弹就把那带着几分奢华的建筑，夷为平地。太讽刺了。在这战争的动乱年代，果然还是不能苟且偷生，安逸于一隅！那灯红酒绿，终究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我曾在外墙上，看到过这样的标语。
我们还活着，就应该无休止地战斗……吗？
我们难道就没有资格享受和平吗？
后来，我在义军的大牢里，就一边这样想着打发时光，一边等待处决的日子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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