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最终“手术”成功之后,便有人催着我离开了。
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等待急救治疗的战士。应急措施实施完了的,则被安排到另一间屋子里养伤。
看到其他一些缺胳膊少腿,满身是污血的男人,我知道我的伤算是很轻的了,心里不禁涌出几分劫后余生的侥幸。
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夜色里。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外面并不十分宁静。旁边的角落里有伤员低声交谈的声音,有国语,也有外语。也有人极慢地、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极长、极缓的叹气。
夜风吹过,满身冰凉。
这世界,究竟有多冷呢……
我没有看见多少女兵。女人体力比较差,很多已经死了。
等我养好伤,是一个月以后。
在此期间,我跟随部队迁移。说不清到底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有时义军胜,有时武顶赢,难分上下。
在所有军人当中,我已经几乎是最年轻的了。按照规定,我的年龄还没有达到上战场的要求。但因为南宫的原因——是他派我来历练——并没有人多说什么。但只要他们看到我,就会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有特殊待遇。
挂彩什么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我的伤痊愈以后,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真正跟人近身搏斗。那次任务,直到以后的很多年我都记忆犹新。
那次我们队攻上一座楼,按照指令,我们需要占据这座楼。
楼上的人处于优势,居高临下地对着我们的人射击。而我们在下,就像四处逃窜的鸡鸭,任人宰割——但真是如此吗?
我们快速地奔到楼的墙角,那是射击的盲区。我熟练地上膛,然后瞄准一个正开足火力的窗口。
“砰!砰!砰!”
三枪,里面没反应了。
很好,解决掉一个麻烦,我们队的突进加快了些许。
“嗒嗒嗒……”
楼上的火力依旧很足,我们的人有一个被击中了腹部,我记得很清楚。那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地哀嚎着。他的朋友焦急地围在他身边,但是却被队长呵回。
就这样……留他独自在那里……孤独地、无助地哀嚎吗?
我不禁面露不忍,又朝那家伙不远处的一个开火点放了几枪。
终于,队长回头看了看身后渐渐聚拢的队友,微微皱着眉,说道:“灰犬,去待在黄雕旁边吧!既然还没死,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是!”
那个代号“灰犬”的战士立即转身返回,猫着腰,一颗颗子弹打在他的脚边,溅起层层尘土。
我的代号,是“涅槃”。
这是南宫给我取的,意义已经了然。
所能够涅槃的,只有凤凰。
我们剩下的人,就继续向楼上突进。
“嗒嗒嗒……”
小队的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殿后的,开路的,掩护的。很不凑巧,我负责开路。
队长和我一样,他就在我面前。因此,看着他的背影我也依稀放心了许多。
“砰!”他一脚踹开一扇房门,一个跃进,我立即跟上举起枪四下观察。
这是之前被我的子弹打过的房间,一个义军战士靠着窗口死了。
我的枪口象征性地对准了一下那具死尸,看到他胸口的血迹之后,便说道:“安全。”
队长检查了另一个方位,也说了一句:“安全。”
随即,他便挥了挥手,又打了几个手势,剩下的队员会意地点点头,他和三个人继续上楼,一个人留在我这边的门口把手。
我便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看是否有能用的东西。
我在拿子弹。
摩擦声,子弹撞击的“叮叮”声,不绝于耳。
但就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我忽然被人从后勒住了脖子!
猛然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我不由地惊呼出声,但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