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活着,不值一提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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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就看见高出其他建筑物一截的白墙红瓦的塔楼,那里就是三萍公园了,人造河流穿梭其中,石桥架在河流之上。
人行道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条长椅,旁边就立着路灯。
正对着公园门口的长椅坐着两个女人,长着和生死簿上一样的脸——她的尸体和她的灵魂。
女人安静看着陈天润等人停车再下车,一步步朝她靠近,却始终平和的笑着。
陈天润“我是灵魂摆渡人陈天润,跟我们走一趟吧。”
姚昱辰“我是姚昱辰,您怎么称呼?”
我“叫我梁易就好。欸……?”
我“我在酒吧见过你们!”
陈天润和姚昱辰走在前头,其他四人因为在酒吧和梁易打过面照,或多或少感到尴尬。而梁易感到新奇,原来死亡这么早就向她下达了通知,还怪有缘的。
穆祉丞“我们会处置好你的尸体,在此之前需要你跟我们回地府。”
苏新皓“啊…对了,还有个问题是,自杀是会下枉死地狱的,呃…所以…”
张峻豪“他的意思是问你在下地狱之前还有没有什么遗愿。”
张峻豪见不得苏新皓这么婆婆妈妈,作为万人之上的鬼差首领,苏新皓太容易感情用事了。明明是都死了千百年的、灵魂都残缺了的老鬼,还在被活人的七情六欲所左右。
苏新皓的直觉告诉他梁易还有心事,不然为什么离开酒吧后就在大街上自杀。
朱志鑫“自杀者,枉死地狱幻化自杀场景,每日反复历经从生到死的过程,不能解脱。”
朱志鑫在书里读过十八地狱,所以他才会在被错判后如此激动,日日夜夜陷入自己的死亡循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我“本来是没什么遗愿的,听你们一说,好像还真有一件事没做。”
#姚昱辰“天亮之前能完成吗?”
我“要不了这么久,跟我来。”
梁易领着众人又回到了本色,调酒师对这些衣着怪异出手阔绰的人记忆深刻,笑着招呼他们坐下。此刻酒吧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调酒师“还带了朋友来啊,快坐快坐,喝点什么吗?”
我“一杯少冰vodka。”
苏新皓“少冰的vodka就好。”
此刻活人已经不能看见梁易了,苏新皓照她的话点了杯vodka,调酒师立刻开始手上的动作,看着已经轻车熟路。
调酒师“有位女士每晚都来点少冰vodka,她才走不到一个小时吧。”
调酒师“来,您的酒。”
苏新皓端着酒看向梁易,梁易却摆摆头说不要,苏新皓举在半空的手顺势将酒杯往嘴边送,抿了一口。
梁易走到舞台前,台上徐黎还在唱着,是一首老歌,曲调缓慢。
换作以前,梁易只会在台下默默听着,她的掌声会夹杂在其他人的掌声中,可她已经死了。他在台下再也看不见她了。
所以梁易才敢走上台去,和他并排坐下,观摩他拨弄琴弦的手和上下滚动的喉结。再过分一点,她终于拥住了梦寐以求的他。
梁易感受到徐黎的体温,嗅到他身上洗衣粉和沐浴露的淡淡的香气。亲昵如一对恋人。
朱志鑫“一直都唱到这个点吗?”
同为才死没多久的鬼魂,朱志鑫特别感同身受,也不知道他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调酒师“晚上生意好,他只在晚上唱,不过这也是最后一首了。”
果不其然,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徐黎开始收拾吉他和麦架。梁易突然记起什么来着,飞身下台,从包里翻找着什么。她翻出一张信笺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内容。
我“是我写给他的,一直没机会送出去,还以为他永远不能看到了呢。”
梁易将这张纸叠起,在徐黎收拾吉他的时候,把它塞进琴盒里。亲眼看着徐黎拉起拉链,背上琴盒走了,才松一口气。
我“带我走吧,没遗憾了。”
几人和热情的调酒师攀谈几句后,便以已经太晚了为由,离开了。
陈天润“你们来吧,毕竟是任务。”
苏新皓“嗯。”
苏新皓将手搭在梁易头顶,嘴里念咒,凭空生出虚渺的雾将两人围绕,越来越浓。
苏新皓“朱志鑫,站到雾里来。”
苏新皓“为冥差者、为阳司者,地狱路上莫乱行,亡魂呼唤莫应答,须知祸福无门,唯自招之,因果之报,非汝等所能解之。”
朱志鑫只感到冷气逼人,雾来的快散的也快,恢复正常后,梁易已然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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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徐黎:
收到来信请不要惊讶,你肯定认得我的信笺纸吧,正经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梁易。
我每天都来听你唱歌,三年来从未间断,有段时间实在窘迫,不能点歌,但只要听见是你在唱,我就心满意足了。
写信来是为了告诉你,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要搬回家乡,不能再来了。
仅此告别。
希望你能登上更大的舞台。
——你忠实的听众梁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