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窝在胤禛怀里的小人儿还没有完全褪去潮红，只软软地斜靠着，小手拨弄着男人的长指。

“爷，奴才有件事想和爷说，但爷不能生气，好不好？”

“什么事，说来听听。”胤禛开口，声音里带着餍足之后的慵懒。

小宝琛把头低得更低，糯糯地开口：“就是……今天钮钴禄格格来奴才这了。”

“她说了什么？”突然想到上次同心禀告的事情，神情猛地冷了下来，“你这个傻丫头不会稀里糊涂地答应她什么了吧？”

“爷，您是会算命吗？”

“呃……”朝堂上向来收放自如的四阿哥，难得吃了瘪，好在现在除了小丫头没有其他人，“你说的这些事还需要算？也就是你想不明白。”

这句话刚一说完，胤禛就觉得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像个突然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整个人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爷又嫌弃奴才笨！可钮钴禄格格和爷做了一样事情啊，所以奴才有点想不明白。”

“她做了什么？”

看着男人完全冷下来的脸，小宝琛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懵懵地看着他：“她给我了一瓶药，说是可以避子的。”

“你吃了吗？”

“没、没有。”

得到了这个答案，胤禛稍稍镇定了一点，小丫头还小，不知道内院女人的可怕，也不知道只需要一小颗药丸就能彻底绝了女人做母亲的权利。

“没吃就好，记得以后再有人给你入口的东西都要小心，能不吃就不要吃。”

“可……”

“没有可是！”

胤禛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凤目里也多了遮掩不住的焦急，小宝琛在心里微微一笑，毕竟这个时候他的反应，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

把笑意绽开到脸上，弯弯的眉眼凑到男人面前：“那爷以后给的东西，奴才是不是也不能吃了？”

看着小丫头调皮的笑容，胤禛也知道被她骗到了，虽然诧异于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外露的情绪，但还是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不吃爷给的东西，那你在这府里怕是要饿死了。”

“也是。”

酸软的小身子一松，小宝琛直接趴在了胤禛的前胸上，铺天盖地的龙涎香袭来，给她的小脸又染上了几分红晕。

“钮钴禄格格和奴才说了好多，奴才都不记得了，就记住她说奴才不能自己养孩子，最好等到她能帮奴才照顾孩子的时候再生，说至少是本家姐妹，奴才觉得多少也有些道理。”

原来如此。

胤禛在心里冷笑一声。宝琛不能自己养育孩子，钮钴禄氏一个格格就可以了吗？人心果然贪婪，想要效仿李氏，也要自己有本事生出孩子啊。看来他这后院，还真的是不可貌相啊。

“宝儿，以后你这个本家姐姐再来能避就避开，不能避开也不要让奴才们离开，懂了吗？”

“虽然不懂，但奴才记住怎么做了！”

小宝琛趴在男人胸前，昂着头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引得男人控制不住地抚上了她的小脸。

“也就只有你，让爷这么费心。”

男人的声音轻缓而低沉，缓缓出口，又慢慢飘进了小宝琛的耳朵，落入了她的心就生了根，再也没见出来。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命运的轮盘一刻不停地向前转动，而那些该发生的感情和故事注定是要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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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总是不那么明亮的，好在还有三天就是新年了，乾清宫里封了笔，紧张了一年的文武百官也有了难得的几天假期。

向来克己的四阿哥也有了赖在床上抱着小丫头看闲书的兴致，怀里的小女人半侧着身，抱着他的腰睡得正香。

灯光照射下，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随着她每一下呼吸微微地颤动着；少年人脸上自带的婴儿肥，更显得皮肤吹弹可破；樱粉色的小嘴嘟着，鲜嫩光滑得像是水晶冻一样诱人。

许是翻书时的动作扰了小宝琛的清梦，一对秀眉微微蹙了几下，引得身边的男人赶紧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吹熄灯火出了内室。

一直守在外面的苏培盛马上就迎了过来：“爷，您怎么没叫人伺候？”

“宝儿还睡着。”

短短五个字过后，被苏培盛叫进来的下人们备好了东西，有条不紊地开始忙了起来，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去想这五个字背后包含的意义。

“苏培盛，去查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胤禛把手里拿着的一只青瓷小瓶递到了他眼前，吩咐道。

“嗻。”

抬头任人服侍着穿戴，只有凤目冷冷地瞥着他：“知道这小瓶从哪里来的吗？”

“奴才不知道，请爷明示。”

“哼，避子的药轻易就进了爷的后院，还到了后院女人的手里。总管？这就是你给爷管的结果？”

贝勒爷说话的声音不高，语气却冷得像是瓦上的寒霜，听得苏培盛几乎站立不住，只能跪在地上回道：“奴才该死！主子给奴才点儿时间，奴才一定找出是那个狗东西干的！”

“这件事爷就交给你了，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爷可要问你的罪。”

“奴才遵命！”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心里止不住地骂着这个天杀的祸头，发誓等到他查清楚那天一定会好好算算这笔账，怪自己仁善的面具戴的太久了，让这些没脑子的东西真以为能糊弄过去。

“还有，宝儿的规矩太差，你去接瑞嬷嬷过来，教教她。”

“嗻，奴才这就去安排。”

苏培盛用尽了最大的控制力，才压住了在心底翻腾的情绪。

瑞嬷嬷，孝懿仁皇后的陪嫁宫女，得主子恩典嫁了人还能回宫伺候，承乾宫里负责四阿哥起居的奶嬷嬷，即使后来皇后大行，也一直陪在他身边，前年五十整寿的时候，特意送她归家养老。

几十年的侵染，她深谙深宫女人的生存之道，如今竟然让她为了教导一个侍妾重新出山？

苏培盛微微转了心念，瑞嬷嬷这一趟，与其说是教导，倒不如说是给这位小钮钴禄氏找了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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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一扇木阻断了内外室的视线，却不能完全隔断声音，就算是说话人有意压低音量，内室里依旧可以听得隐隐绰绰。

天边，第一道晨曦已经爬进了窗口，爬到了小宝琛的脸上，精致的桃花眼中目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