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神色

很快就到了出发那天，天才蒙蒙亮，后院里所有的女人就都盛装等在了前院，位分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宝琛勉强站在人群的最后。

远远一队人走了过来，小宝琛赶紧跟着人群跪倒，这座府里有这么大阵仗的人，只能是男女主人两位了。

乌拉那拉.琳琅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的女人们，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每个人都在装扮上下了功夫，倒真有了些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味道。

一阵风吹过，刚好给了她假作正襟的机会，一双保养得当的手划过正红色的衣袖，脸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管这些女人怎么争，这一身红色也只有她才配穿，只有她才能和男人并肩站在一起。

带着得体的姿态，乌拉那拉.琳琅拉起了李茹意，微笑着说道：“姐姐的疏忽，忘了妹妹要照顾孩子，应该传个话给你，不用过来这么早的。”

“回福晋的话，大格格已经大了，不必事事都找妾身，两个阿哥虽说年岁小，但身子一直康健，也不用妾身操心，爷要出门，照规矩妾身是一定要来恭送的。”

“小孩子娇弱，你这个做额娘的还是上心些好，要是让我们阿哥病了，别说是爷，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乌拉那拉.琳琅拍了拍李茹意的手，几句话说完果然看见她微微变了脸色，暗笑了一声没有那份气度还偏要上赶着挑衅。

“妾身谨记福晋的教训，”李茹意微愣之后，马上换上了笑容，“请爷和福晋放心，妾身一定照顾好大格格和两个阿哥，毕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生了病妾身更心疼。”

“好，爷和我都相信你，可我还是得盯着你，不管怎么说，这府里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照看不好，皇上和额娘怪的可是我。”

乌拉那拉.琳琅笑得格外温柔，就连脸上自带着的威严都仿佛褪去了几分，配上调侃的语气，简直像极了一个平和端庄、毫无私心的当家主母。

但在场的每个女人都知道，这位一直贤名在外的四福晋做起事来，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站在硝烟之外的小宝琛全程目睹了两个女人的战争，胆战心惊之余又觉得可悲，原来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不管高低贵贱都有同样的命运。

“宋妹妹，小钮钴禄妹妹。”福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小宝琛的思绪，赶紧收拾好情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恭恭敬敬地从人群中走出。

“奴才见过福晋。”

“快起来吧。”

“宋妹妹，你向来细心周到，爷会亲自定下让你随行也是理所当然的，小钮钴禄妹妹年纪小，怕是也要你多操心。”

“奴才谨记福晋的教诲。”

“小钮钴禄妹妹，正是好玩的年纪，但出门比不得在家，要听爷和你宋姐姐的话，知道了吗？”

“回福晋的话，奴才记下了。”

“好。”乌拉那拉.琳琅借着身高优势摸了摸小宝琛的脑袋，又转过头对着胤禛说道，“爷，咱们家这位新妹妹确实聪明可爱，别说是爷，就是妾身都喜欢的不行。”

“你向来和善，把后院交给你，爷放心。”

“妾身一定不辜负爷的心意。”

“好。”

在后宅女子的面前，胤禛历来都会照顾乌拉那拉氏的面子，就算她不是自己满意的福晋，但毕竟是他明媒正娶敬告天地的妻子，夫妻一体，他从来不会把她的威信和自己的割裂开来。

但这一次，他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烦躁。

一旁的苏培盛看出贝勒爷的心思，赶紧走到两人近前，深深一躬：“爷，该出发了，晚了误了时辰，怕是会赶夜路才能到驿站。”

“恭送贝勒爷。”

声音响起，前院的门前呼啦啦地跪了一片，胤禛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转身就出了门，身后的宋氏和小宝琛下意识对视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府门口三辆马车排成一列，开头的一辆最为宽敞，车厢四周的装饰也更加精致，第二、三辆则稍显平常，和寻常富贵人家用的马车相差不多。

小宝琛在双喜的搀扶下到了第三辆马车跟前，从打开的车门朝里望去，让她微微有些诧异。

站在车旁的同心手疾眼快，轻轻一扶她的手肘，说了句：“格格小心，奴才扶您上车。”

尽管动静不大，还是惊动了不远处的宋氏，小侍女微哼了一声：“上个车都不稳当，到底是个没见过市面的。”

“没见过市面？她怕是见了大世面。”宋氏浅笑着小声说道。

“格格，您说什么？”

“没什么，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格格，小心。”

宋氏就着小侍女的手上了车，坐下的瞬间心里止不住有一个念头在翻腾。小钮钴禄氏的车里该是个什么样子，才会让她慌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