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旌进屋，周炽喝茶动作不停。他慢悠悠将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后又放下，一旁伺候的下人递来绢帕，周炽接过拭净白须上所沾到的茶渍。
而自始至终，周炽半个眼神都没给到周旌。
周旌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幕，抿唇暗自咬牙一瞬，随即掩下所有神色，对周炽躬身施礼道：“见过父亲。”
周炽嗯了一声，才将视线落在周旌身上。他那双鹰眼所放射出的视线直勾勾落在周旌脸上，看得周旌有些发怵。
“孩儿不肖，让父亲等候多时，请父亲原谅。”周旌用他那不太能运转的脑子思索片刻后，仍未想起自己何曾又惹周炽不悦，索性又一次躬身，率先开口认错。
周炽又嗯了一声，而这声嗯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嗯又是什么意思啊？
周旌难得认识到自己脑子的不够用，他躬着的身子僵硬，也不敢直起。
老爷子是大晚上难以入眠，专门喊他过来折磨着他消磨时间的？这老爷子的心思本就难猜，如今这般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娘的，不管了，他才懒得去想。他若真做错什么事，认错就是了，只要不像上次那般顶撞老爷子，下场也不会多惨，顶多被训一顿罢了。
老爷子可舍不得把他怎么样，他可是周府唯一的嫡子，而周家世代最注重的便是嫡子的地位，从未有过庶子掌家之先例。
想到此处，周旌面上的表情舒缓许多，急剧下弯的身子也直起些许。
“父亲，”周旌再一次开口道，语气淡然，“孩儿是否做错何事，还请父亲明说。”
不错嘛，这次还算没有太蠢，从他变幻片刻的神色可以看出，他这是在权衡，最终选择先发制人。虽他打思量时的神色过于外露，但权衡时长还可，且选择结果不错，看来自己有意识对他的培养还是有一定成效。
周炽的神色缓和几分，岁月磨出的棱角线条也柔和些许。坐在太师椅上的他换了个姿势，悠悠道：“听说，方才在宫门口，你当着杨林煜的面，提了下月为父六十岁寿辰一聚之事？”
原来是此事，周旌暗自撇嘴。他一直就知晓，他的常随中有周炽的人，也知道是何人。主要是老爷子没有可以掩藏，而他也没有换掉那人。老爷子既然想知道他的事就知道好了也省得每次回府就被叫去问话。
开先他的确是不同意的来着，是肖五如此说，他才勉强同意。当然，他并不怀疑肖五是老爷子的人，只因为肖五无论何事，都先为他考虑。
只是他这才刚回府不久，老爷子就得到消息了？话说方才，好像的确不见老爷子安排在他身边那人的身影。
“回父亲，是的。”周旌答道，他并不认为此事有何不妥。
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周炽在心底叹气，随即又问道：“你认为他，完全不构成威胁？”
闻言，周旌眨眨眼，有些疑惑：“父亲，你之前不是说，杨林煜这人就当他不存在，不用拉拢亦不用敌对？既然如此，孩儿此举似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周炽猛地喝道，原先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上顿时充满凌厉之色，岁月磨出的棱角凸起，一时间周旌竟觉得，今日这关怕是难过。
“是、是吧……”周旌下意识要辩解，又忽地想起上次的教训，便又闭了嘴，等待周炽继续发作。
但周炽却渐渐熄了怒火，面部恢复平静，淡淡道：“为父是说过，但不拉拢不敌对，并不代表不防备，这点你可给为父记好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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