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时,张管事又一次来到新兵的营帐间,刚要开口时,因看那二十大板看得心惊的众人看见他,都自发地安静乖觉起来,闭嘴围住倾听。
张管事依旧是那副随和无害的脸,他环顾四周,入眼的人群当中只有李万津,他明白另外两人躲清静去了,暗赞那两人不慕虚荣。而此时天光大亮,他们也不会躲太远,定会做好随时被主帅传召的准备。
他清清嗓子拔高音量:“主帅有请比试前三名帐内一叙。”
张管事所料不差,他话音一落,人群中的李万津很自然地上前,冲他拱手。很快,人群后方某两处也骚动起来,拥挤的人群渐腾出两条道来,直通中央的张管事,而另一端是文凌娴和蒨六。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想叫出他们的名字,又想起今晨那二十大板的刺激,又连忙闭了嘴。文凌娴和蒨六冲让开的众人颔首道谢,略微加快脚步。一旁有人小声抱怨他们一早上不见人影,文凌娴含笑不理会,而蒨六面无表情颔首,算是表达歉意。
李万津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心里骂娘,脸色不掩饰地臭起来。张管事则含笑看着两人到跟前拱手行礼,他也还礼,打量二人后暗叹少年似骄,意气风发。
到齐后,三人由张管事引路,朝主帅营而去,众人自然没有跟上。路上文凌娴和蒨六并肩而行,时不时说上一两句,不远不近跟上张管事。李万津落了单有些许不悦,又想起今晨那两人溜得比兔子还快,脸色更不好看。
他凑到缓步的两人身后,咬牙:“你俩刚才跑什么啊?”
文凌娴和蒨六早就注意到李万津的动向,并没有被他突然开口吓到。闻言,蒨六习惯性不语,看了眼文凌娴。
文凌娴扯动嘴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身后的李万津,开口不咸不淡:“文某与裴兄未做错何事,为何要跑?”
裴兄?呵,叫得还挺熟络。
李万津翻白眼,见两人中间实在是不好硬挤进去,及时放弃挪步到文凌娴身旁,有些没好气:“行,那本公子做错了呗,没有如你二人那样及时溜掉,被一群聒噪之辈围住。”
“文某以为李公子会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毕竟李公子与那些人很是融洽。”文凌娴目不斜视,仍没有看他。
李万津撇嘴,无言一会儿后觉得有些不对,扭头看着文凌娴的侧脸:“哎,本公子怎么就和那些聒噪之辈融洽了?”不待她回答,李万津想跳脚,声音不由地拔高许多,“好你个文简,敢说本公子聒噪?”
因音量增大,前面跟在张管事身后一人回头瞟了眼李万津,又回过头去,步子未减。李万津也注意到那人的视线,待那人回过头去后,他偏头见文凌娴抬起靠近他这边的手,按了按耳朵。
的确聒噪……
李万津看着文凌娴白皙的手背,想起昨日比武第一场时,她也抬起过手,那时是故意露出小臂给他看蚂蚁。此时因为不是故意,衣袖仍盖在小臂上,但如小臂般同样纤细的手腕还是露出。李万津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这么细白的手腕,偏偏长在一个男人的手上。如此姣好的皮肤,是多少女儿家都羡慕的,春红楼的头牌也不过如此。而且这张英气却仍难掩文雅气息的脸,更是适合成为翩翩公子的面容,但却是文简的。最关键的是,这人嘴还那么冲,得理不饶人。
他感叹,真是暴殄天物啊。
文凌娴没见李万津回怼她,惊讶这次李万津竟如此老实。她终于给了李万津一个视线,不待他对上便收回,继续与蒨六闲谈。
走在最前方的张管事因练武耳朵同样灵敏,后方的互怼他听得一字不落,有些好笑。
那个李万津年轻气盛,聒噪些也情有可原,不值得自己开口训斥。而同样年少的文简能见好就收,不咄咄逼人惹人嫌,也算懂得分寸,不愧能夺首。
昨日比武张管事也在场,文简的剑法进退有度,大开大合间毫不含糊,果真观剑如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