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映葭×冯玄知】
冬日很快过去,阳春三月,第一朵桃花慢慢散去了满身的寒霜,绽放了风姿,不过短短几日间,群芳便坠满了枝头。
就是这一年的上巳节,楚淮侯向文帝请旨,请其为其长子冯氏玄知与宣侯嫡女临安君宣氏映葭赐婚,得闻喜事,文帝欣然允之,兑现了昔年承诺,降旨加封宣氏映葭为临安郡主,赐珠宝玉器无数以作添妆。
可就在婚期将近的时候,楚淮侯长子却骤然失踪了。都城之中因此事掀起了轩然大波。文帝更是在宫中破口大骂这冯家的竖子,在他眼中,他亲赐婚于冯玄知与宣映葭,本就是他冯玄知占了大便宜了,没想到,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在婚前私逃!
楚淮侯为着长子的闯出的泼天大祸已然一连在文帝面前告罪了好几日了,可别说是性子急的文帝了,就连脾气那样好的宣皇后听闻了此事,都是大动肝火,甚至一度想要喝令宣氏上门去退婚。最后还是宣映葭劝阻了她:“姑母勿忧,他原也并非是有意伤我宣氏颜面的。”
原来,冯玄知失踪的前一日,他还是来见过宣映葭一面的。她向宣皇后解释道:“寿春战事吃紧,他有心投军报国,奈何楚淮侯膝下唯他一子,并不愿他上前线去。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胸怀凌云志,虽没有得到家中支持,却仍然想建功立业。瑟瑟寻得了如此上进的郎婿,姑母难道不为瑟瑟高兴吗?”
宣映葭大抵此生都忘不了冯玄知偷偷潜入宣侯府的那一日了——身着白衣的少年郎眉宇之间俱是意气风发,他有着少年人的桀骜不驯,亦从不曾忘却先祖南征北战的荣光。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同心结,俱是由晶莹剔透的宝珠编成的,竟还泛着通透的绿色,望着宣映葭姣美的面容,冯玄知的笑容中竟带着少年人无法言说的腼腆与小心翼翼,他与她道:“郡主,这是来自西域的宝珠,它有着和郡主一样的好听名字——‘瑟瑟’。”冯玄知望向宣映葭,口中唤着这两个字,竟叫宣映葭一时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唤他手中的这两斛宝珠,还是在唤他面前的她的名字。
想起冯玄知那双盛满了情意的眸子,宣映葭的心忽然变得柔软,她盈盈一笑,对着宣皇后道:“他曾对我说过,待三军凯旋日,定手捧金凤朱袍,自正门恭入,迎娶我为妻。”她握住了宣皇后的手,笑得恬静,“我信他。”
那一夜,冯玄知走后,宣映葭看着他亲手所做的同心结,伏在桌案上,忽然想起,西域来的‘瑟瑟’,本就是宝珠之意。
下一秒,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冯玄知——这个她未来的郎婿,将她视作自己的掌上明珠。这百八十颗绿珠,全都是他亲手所串。这一枚同心结,寄托着的,是少年人永远赤忱热烈的情意与心动。
冯玄知不带半分利益与算计的情思,从不权衡利弊。
想起他,宣映葭不知为何心里一片柔软,就是在那一刻,她终于心甘情愿地决意嫁给冯玄知。她想,能在这世上求得与未来夫婿两情相悦之人实在太少,若是未来夫婿将她视作心上宝珠,待她如珠如宝,那实在也是很好的。
宣皇后瞧着她的神情,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了然道:“瑟瑟,你亦是喜欢他的。”
“大抵是吧。”过去的整个少女时期中,宣映葭都在用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来强迫自己粉饰太平,从来都不敢泄露半分她对文子端的情思。可是那样战战兢兢的心悦,实在太过于辛苦,她无处栖息,无人依靠,爱的那样艰难。而冯玄知的出现,终于给了她一个强迫自己放弃的理由。既然明知与他有缘无分,实在不必自苦。
文子端没有勇气走向她,她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