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出了城门,虽然在途中遇到了苍萝,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眼看路上行人渐渐稀少,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换下官服,一路向常州武进县遇杰村而去。
展昭在年少时便父母双亡,家道中落,他本没有为官的心思,更无经商的想法。这些年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倒也有了些名头,却很少回家。如今这村中只剩下这座老宅和百亩田产了。
家中有展忠这名老仆和几个小厮照应,倒也收拾的干净利落。回到家中开了书房卧室,里面虽然久不住人,却也一尘不染,展昭满意地点点头。小厮将马匹行李安置妥当,展昭在书房坐下,老奴展忠便端上来热茶。展昭吩咐小厮接过来,念他年迈,不免体恤他两句:“您也累了,先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我吩咐小厮做就是了。”
展忠忙应道:“老奴不乏。”顿了顿,见展昭面上带笑,显然心情不错,便小心翼翼劝道:“官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做些正经事了,不要总在外面打呀杀呀的,去来又没有定期,这终不是长久之计。前些日子包大人来请官人,又送礼物又送银钱的,还送了一封信,您要不要看一看?”
说罢从怀中将那封信掏出来,显见是怕丢失,一直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双手呈上后,展昭接过来拆开一看,心中便已明了。将信放在桌上笑道:“您如今就放心罢,我如今已经在开封府做了四品武职官了。光宗耀祖指日可待。待这几日我祭祖完毕,您也随我前往京城安家吧!”
展忠闻言惊喜万分,道:“此话当真?”展昭浅笑:“自是当真,不信就打开包袱看一看,那里是不是放着四品的官衣?”这时小厮已将包袱打开,展忠果然看到那身崭新的大红官衣和镶着美玉的官帽,不由得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都舒展开来,浑身上下的汗毛都透着喜气,忙躬身就要拜,口中说道:“官人真的做了官了,官职竟比咱们知县老爷还要大,这回咱们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老奴与官人叩喜头了。”
展昭忙搀住展忠:“您年纪这样大了。就不用多礼了。”展忠笑道:“官人如今做了官,也该想想婚姻大事了。如今二老虽然不在了,您自己可也要成家立业,为咱们展家延续香火才是。当年老爷健在时,曾与杭州茉花村丁家有过婚约,听说如今那丁家小姐也有二八年华,生的很是端庄,官人也该去看一看了。”
展昭虽年纪尚轻,却也听说过这门亲事。虽然当年两家只是口头约定,但丁家可是杭州的大门大户,美名远扬,想定不会食言悔了这婚约的。自己的确该去看一看了。可不知为何,眼前竟又浮现出临行前在城外遇到的那位张姓姑娘清艳的脸庞。她眉头微蹙的怜人模样,她孓立春光下的单薄身影,她秋水似的双眸中透出的刚毅,竟让他这一路上总是时不时想起。想自己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出色女子也不在少数,怎的就偏偏她入了自己的心呢!
“官人,官人。”展忠见展昭忽然想的入神,忙连声召唤。待小昭回过神来忙笑道,“如果这门亲事能成,可真是太好了。”
“此事以后再说罢!”心中装着事的展昭忽然就没了兴致,低头闷闷地说。
“官人总要及早成亲才好。”展忠并不死心,还想劝说:“那丁家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一定知书达理,可是夫人不二的人选……”
“罢了。”展昭有些不耐烦。打断展忠的话,“天色不早了,准备酒菜吧!你去准备一下祭品,明日我到坟前好好拜上一拜,其他事以后再说。”展忠见展昭着实不悦,只好住口。
到了第二日,晴空万里。一大清早便有许多乡亲邻居前来贺喜帮忙。展昭换上四品官服,骑上骏马来到坟前,便看到那里正站着许多男女老少,都是来看热闹的乡邻。展昭忙翻身下马,与乡邻们抱拳问好,众人也忙还礼。小厮接过马鞭牵马在后随行。
这些人看到展昭一身大红的官服,衬得他越发身形如苍松翠柏,相貌英俊不凡。又为人谦和,风度翩翩,无不欢喜羡慕。更有开始暗暗打听其生辰八字,意欲说媒的,展昭虽也听在耳中,却故作不知。
展现到了坟上,祭祖完毕,又在周围细细看了一番。见坟冢周围树木整齐,洒下一片清凉。坟上干净,半棵杂草也无,知是老奴展忠时常来打理,不由感念他细心持家。
展昭在坟前呆立许久,才转身离去。回到家中,答谢乡亲帮忙的酒席已然摆上,展昭忙招呼乡亲落座,席间自然免不了互相敬酒,说些喜庆恭维的话,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折腾了这一天展昭只觉得心神俱疲,又想无论如何也要去杭州看上一看。若那丁家小姐已散成亲也便罢了,若是未曾婚配,也要知会一声,莫耽误了人家大好年华。想到此处,展昭不愿在家中多呆,第二日便收拾好行囊,只身往杭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