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百草望着天,轻轻道:“我有个师妹,医术不在我之下,算算日子,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风穿过夜色无边尽头,窗棱跟着赫赫地动,一声轻响之后,闻弄玉紧闭着的双眼一睁,也不发问,一下子就抓住了一只毛茸茸的红狐狸。
红狐狸嘴边叼着仅露出翅膀尾部的竹子,脖颈上戴着重重叠叠的一圈绳索,解开绳索,里面藏了封信,红狐狸是师弟养的,信是师娘写的。
写着他们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有些腻,便离开了原本在山上居住的地方,到了别处,至于搬到哪里,信上没说,只让他不用担心。
闻弄玉凝视着看信,眉间渐拢,提笔一挥,沙沙沙,几行字留在一张干净的纸上:家中有事,需回。来日相见,勿念。
城外有一条被绿荫遮住的长长大道,闻弄玉步履甚是轻微,拿起躺在红狐狸身上的竹子向上一抛,高空传来一两声鸟鸣,巨大而突出的纯黑色,华贵耀眼,往来盘旋间。
手掌大小的竹子被放大了许多倍,地面清晰映出一道大影子,闻弄玉飞身上了竹子背上,竹子以优美的姿态划过夜空,纯黑硕大的翅膀使它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回到柴桑城,到山上去,林深树密,阴凄凄地吓人,低下头去看,前方有十几间不相连的竹屋,一眼望去,只剩竹屋,其它什么也没看见,空空如也。
红狐狸踩着树叶,跳到石头上,叽叽咕咕一顿输出,不仅如此同时前肢后肢也跟着在原地踢腾起来,闻弄玉冷不防地问它:
“你是不是知道师娘他们搬去了哪里。”
红狐狸蹦跶的身形变得颇为僵硬,竖起的耳朵像在警惕周围动静,随时准备逃跑似的,闻弄玉不咸不淡地一挑眼皮,“说实话。”
红狐狸淡淡点了下头,闻弄玉想起了以往发生的事,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师父师娘在聊天,而他无意听到了一两句,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什么天启城的那位还不肯放过,后面的他就没有再听了。
毕竟偷听长辈讲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师父师娘从来没有和他提到过山下的事,也没有和他提过外面有哪些国哪些城哪些镇。
而天启城这三个字就像师父师娘唯一提过和山外有关的词。
闻弄玉抓着红狐狸一只前肢,“师娘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搬的地方?”
红狐狸自觉的点头。
“有人在追他们?”
摇头。
“自愿搬的?”
点头。
“他们安不安全?”
再点头。
闻弄玉撕下一只袖子,摊开,取出一盒朱红色药粉,指尖沾了沾,缓缓抬手,右臂轻轻摆动,待写完差不多一封信长度,收手,把这只袖子绕在红狐狸颈上。
“带给师娘。”
走上山间小道,路边各种不知名野花野长的越发茂盛,穿过一条小溪,眼前豁然开阔,日光毫无阻隔地直落下来,洒在一座无名墓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