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前还站了一人，一头的白发，特别是额前那几根，在晓风里微微颤动。
闻弄玉站在原地不动，那双眼睛在背光的地方显得格外幽深，这人是师父师娘的朋友？
否则怎么会知道师父埋在这个地方，这件事除了他和师娘以外没人知道，如果是朋友，那么可能是师娘告诉他，如果不是朋友，只是路过此处，何至于会对着一无名碑看这么久。
白发人抖抖手中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脚尖一转，衣角被带动随风飘洒，“你在猜我是谁，猜到了没？”
闻弄玉摇头，“还望前辈告知。”
这个人很强，比他遇到过的所有人都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白发人将袖口随意一卷，笑眯眯打了个手势。
“你猜，猜到了，我就告诉你。”
闻弄玉一顿，白发人仔细打量了他—眼，“你猜不到我是谁，但我能猜到你是谁，不仅能猜到你是谁，我还知道你要去哪，你是要去天启城。”
闻弄玉瞬间警觉起来，白发人浑然不以为意，依然笑呵呵，“别紧张，你手里那张地图上不是写了目的地，我眼睛好，多远距离都能看见。”
闻弄玉将画纸拿起，他特意去了一趟柴桑城找人问的天启城路程。白衣人把双手拢在身后，“天下大城又不是只有一个，为何非要去天启。”
“没有原因，想去便去了。”
白发人哈哈一笑，悠然而去，“既如此，那便去吧。”
河水刚刚淹没马腿，闻弄玉牵着马，眼光移向远处，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快一天，夜又要来临了，把枯木搭成一个棚，最里层放杂草树叶点燃，顺手捞了两条不知名的肥鱼。
风过去，烤鱼的香味跟着过去，闻弄玉扯下幕蓠，就在这时，一道宛如高山之上流淌溪流的少年音传来，仰起头望向墨色时分更显高远的天空，叶鼎之吸一口气。
“好香的味道。”
月光下，闻弄玉的脸一半在亮光里，一半在阴影里，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没有特色，丢在人堆里一眼就会忘掉的那种。
他带了一张人皮面具，遮住了那些疤痕，出门在外，顶着那些疤太引人过目，终日戴着幕蓠也不是办法，而且不方便。
叶鼎之显然也记得他……身边放着的幕蓠。
“是你，我们在剑林见过。”
早就累了此时正窝在一处草从里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竹子也突然惊醒了，两只小眼睛一看见面前的人，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叶鼎之好像也认识它，大摇大摆的靠近，每走一步，身上的挂饰就发出咣当咣当碰击之声，也不嫌他们只见过几面，还称不上是不是熟人，靠着火堆就近坐。
“原来是你养的鸟。”
闻弄玉微偏了头，“它说上次在郊外遇见你，你想吃了它。”
叶鼎之失笑，眼珠子一转，这会儿机灵过来，又自觉自己有些失礼的把脑袋转向一边，换了一副正经的神情。
“当时看见这只鸟，一动也不动蹲在溪边照镜子，那么的有灵性，就逗它玩玩，说了一句要烤它吃了，结果就见它吓得一头栽进小溪里，顺着水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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