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古怪道:
“拦我做甚?”
“我身上今日没有带解酒药,不想待会扛一醉鬼回去。”闻弄玉探过半个身子,将面前的酒壶一个个挪开,挪出一片地,“你有心事。”
“提到东君,想起些往事,有些伤感罢了。”
叶鼎之撑着下颚,坐在那,一时间只觉得儿时的情绪不断的往外涌,又回忆起叶家因背上那莫须有的罪名而导致灭门,年幼的自己心里百般难受又无力,这些情绪像一块巨石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闻弄低垂着双眼,默然无言,他不是会安慰人的性子,此时自然也无话可说,除了这几天的相处之外,他们之间一无所知。
但能感觉到叶鼎之活得通透潇洒,年纪尚轻便走过了许多地方,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而今有点丧气的耷拉着肩膀的叶鼎之像是有过极大创伤,隐藏最深处最黯淡无光的那部分好像也慢慢显现了出来。
叶鼎之搓着双手,猛地站起,接连打两个呵欠,整个人看起来也迷迷瞪瞪的,估计是几壶酒的后劲上来了。
竹子从窗外探出头,闻弄玉伸手接了过来,微皱眉,回来的有些快,按照天启城到乾东城的距离,就算用翅膀飞也不该这么快,拆开信。
“所以你闻到百里东君身上的味道在天启城。”
每个人的气味都是独一无二,对人来说可能不敏感,但对不会言语的灵兽来说更清醒也更敏感。万物皆有灵性,竹子的灵性更是毫无遮拦。
叶鼎之忽然间一快速转身把竹子吓了一跳,扑楞着,搅起一阵风便飞跑了。叶鼎之却竖起食指,以一个简单的噤声动作打断了闻弄玉。
随即拔剑若风,指向脚下,混然不知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引起了吃晚饭的食客们纷纷看热闹般的围观,在明亮的光线之中,神采飞扬的少年持剑起舞。
剑光转折间,仿佛携星月而下,一片银亮,明亮夺目,令所有人无法移开目光,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就在剑势向上引来欢呼的这一刻。
闻弄玉骤然起身,率先出手了,一掌便切到了叶鼎之肩颈上,叶鼎之连声都没出便软软晕倒在地,闻弄玉掏出银两交给呆住的小二。
“弄坏的桌椅,还有酒钱,人我先带走了。”
等第二天叶鼎之醒来时,倒是没有醉酒后浑身酸软的疲惫感,只感觉后肩颈这块肌肤隐隐微痛,透过淡淡模糊的日光,出神地看着床尾回想什么,越想越无奈,忍不住抬手捂脸。
这回丢脸丢大了。
闻弄玉早早就醒了,把一切归置默默地抚着琴,弹琴贵在养心,可使人专注而专一,摒绝一切杂念。
琴声像一潭静静的泉水,明净而又冰冷,修长白皙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拨动琴弦两端。
叶鼎之本来想找闻弄玉探探关于昨日之事的口风,一进屋就看到她无喜无忧的侧颜,加之一遍又一遍的琴声回旋着,不由自主放慢了走向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