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乐山上的花草很漂亮,希里亚在院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山顶摆弄这些花草树木。
“我哥还好吗?”
希里亚拿着水壶正在洒水,“他已经醒了,睡着的时候你去看看吧。”
阿勒夫接过剪下的花,犹豫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你们好像很早就认识。”
从山顶到医院,路并不远。
“他比你更早来到歌乐山。”
“他的病我没法治,血液中的病毒比埃博拉还要可怕。”
“我给他的治疗方案最为保守,却也只能让他看上去正常。”
“我原以为这次治疗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有益的,可惜我忘了,如果在歌乐山,或许会更好。”
这还是阿勒夫第一次来到其他病房。
“这些束缚带是?”
希里亚把东西都收起来,“用来控制他的,歌乐山上的小丫头们可经不起他一拳一刀。”
手指抚过短发,阿勒夫愣愣地看着戴勒斯,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希里亚,他还会醒过来吗?”
希里亚一头金色的秀发盘起来了,阿勒夫总觉得她比从前更温柔了,说不上为什么。
“阿勒夫,我还能用什么药救你们呢?”
回到房间,阿勒夫看着希里亚的背影,突然开口叫住了希里亚。
“哥哥醒了,希里亚和他聊一聊吧。”
希里亚停在门口,却未回头,“我会的。”
回到熟悉的地方看到希里亚,戴勒斯不免有些头疼。
“阿勒夫呢?”
希里亚不着调地吹了声口哨。
“已经注射过阿米替林。”
“他不好吗?”
希里亚看着戴勒斯,看了好一会儿,“他说,他想让这个秋天埋葬他。”
戴勒斯低过头,转而望向窗外的树叶。
“希里亚,其实很多人不把家当作退路的,离开歌乐山那段时间,我见过很多人,就那样站在路中间哭,身后没有灯光,身前白雾茫茫。”
“把我们葬在山顶吧。我想再看看他。”
他曾是我亲手写下的半截诗,也该由我亲手埋葬。
歌乐山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剩下希里亚留在医院。曾经这位总是出去放纵娱乐的医生如今却孤家寡人守着歌乐山。
“老师。”
希里亚转过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格伦,我的好学生。你怎么过来了?”
格伦脱下风衣外套,走到希里亚身边,拿过椅子上的毛毯给希里亚盖上。
“有段时间没见,老师,你变得……沧桑了。”
希里亚笑了笑,“你是说我老了,当我听不出来吗?”
两人笑完,希里亚收回神,看向窗外。格伦就盯着希里亚。
“格伦,戴勒斯在的时候,他跟我说,歌乐山的云很好看。阿勒夫在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歌乐山的云太凉了,戴勒斯和阿勒夫都知道的。”
格伦往外看了一眼,歌乐山山顶开阔,万里无云。
“老师,您累了。我带您回去休息。”
希里亚长叹一口气,“是啊,我累了。该回家了。”
“格伦,你知道有个殉情的传说吗?”
“我以前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不明白,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他们的爱是背德的,这不是用爱就可以开脱的罪名。”
“我治不好他们,反而是他们治好了我的病。我自视为高,将爱情吹嘘得过了头了。”
格伦帮希里亚关好了灯,亲自把人抱下山去。
“老师,东方人有句话,人活在这个世上,原本就是无奈多于顺心。”
山顶并无碑,只有一棵树,桂树。
戴勒斯和阿勒夫携手离开时,便把秋天连带着也带走了。
一切恍如一场白日梦,天黑了,反而梦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