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过的孤苦,新平又跟在他身边一起长大,没少受苦。除了他当帝王必须的权衡之外,他定下的亲事,也是想保全了他们日后能在自己哪一天驾崩后还能安然无恙的过下去。
狡兔死,良狗烹。
他所筹划的,奈何是无人懂了。
文帝脸色平静下来,细细端详杨今蕴的神色,便是全然与刚刚那个和外甥女亲切玩闹的舅舅不同,只自顾自的又抽出一本奏折,便批阅起来。
过了良久,却还偷摸的抬眼,见杨今蕴还是只眨巴着眼看他,他也心中堵了堵。
他所安排的这一切,若连他们是真的不愿,就算一生安然无恙,对他们是否也是一种残酷。
文帝轻轻叹息,捧着奏折的手渐渐放平,又是有些无奈,轻轻摩挲着那乌黑的发鬓。
文帝“瑶瑶,舅舅已经做了能为你们做的,但你们想走别的路,舅舅不会强求你们。”
他声音微顿,又十分温和的看着杨今蕴。
文帝“你有主见,琰琰也一样,都像你们阿母。”
杨今蕴微怔了怔,心头像是被扎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仰头,看向微笑的文帝。
他还是如记忆里那般,在自己提出任何的要求时,他总是这样宠溺又无奈的笑着看着她,永远顺着她。
文帝点了点外甥女的鼻子,颇为“威胁”的瞪了一眼杨今蕴。
文帝“先说好,你要在和梁奉的亲事真定下了,我再下旨解了琰琰与谢枫的婚事。”
杨今蕴立马笑了起来,连忙点着头。
杨今蕴“舅舅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不辜负你想把我嫁出去的期望!”
文帝呵呵笑了一阵,又忍不住动了动鼻子,颇为无语的在心底里打起了鼓。
是啊,又说一定了……
八成又不成了,改天还是得把子晟召进宫里聊一聊,怎么着在他俩眼没闭上之前,得看到解决这个心头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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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今昙“你替我做决定,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杨今昙“那梁奉是什么人?他那样孤僻清高的人物,你怎么知道梁侯真正的用意,何况梁奉身患隐疾!”
杨今昙急慌慌的拉起杨今蕴的手臂,往日的沉静淡然便一刹那间崩碎下去。她实在无法想到,往日她给这不听话的妹妹摆平了多少事,却也不是让杨今蕴为她抱不平的。
她秀眉微横,指了指杨今蕴,有些气的咬牙切齿起来:
杨今昙“我与谢枫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又去麻烦舅舅。”
杨今蕴低低颔首,转而目光宁静的对着杨今昙怒火中烧的目光,十分坚定。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可以忘了谢枫曾经做过的事,但杨今蕴永远不会忘。
每每看着谢枫那昂首扬眉,不羁放纵的样子,没用鞭子把他吊起来打已经是她最大的底线。
而即便梁奉是一个身有隐疾的郎君,但他是梁侯的儿子。梁侯所代表的势力与皇亲国戚家的姻亲,能稳固了文帝手中的皇权,又能让未来数年新平公主一脉得以不愁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