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一家愿一生一世为金氏奴!十一一生一世都是大夫人的女儿,是我郭氏的主子!”郭氏脑袋是真的炸了,她从未想过,还需要第二次向金氏跪地称奴,第一次匍匐跪地是要在这内宅活下去,为了牢牢攀住杨家这棵大树,吃死老鼠吃观音土当街卖笑一幕幕涌上心头,她要活!这一次,杨十一要真的替杨玉生下定西侯的儿女,是死是活,真就两说了,金氏打死的姨娘和外室也不是一个两个,杨晟处处留情,不分青红皂白,金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无法约束,可内宅讲究家法,杨晟又不是长情的主儿,寻个由头打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郭氏现在特别清醒,要不抓紧时机表明心迹,金氏心里有了猜忌,一大家子都要跟着搭进去。话本子上去母留子的事还少吗?金氏是当地军户,关系盘根错节,杨家船运码头的生意还靠着他们,郭氏三兄弟现在有门有户有田娶妻生子也算有头有脸了,那诰命夫人的好事,真是犯浑了,想都不可以想!
定西侯府有了大小姐的事,对十一必不会太过苛刻。郭氏想到此处,心下宽了宽。
金氏眉目松了松,郭氏在这,那小十一也不敢妄动心思,再者,这小十一也算是眼前养大的,性情了然,不是会作妖的,去了宽宽大女儿的心,总比送个添堵的去索命的好。一想到那个贵妇人拉着杨燕的手不撒开,上官氏和杨晴陪笑的模样,金氏死死抓了抓手里的帕子。
她金氏虽是军户出身,打进了杨家门,还真没怯过什么事,上上下下都管的条条顺顺,二夫人柳氏是教学家的闺女,讲究一双一世一对人,一个通房都不给留,通通撵到庄子上,她金氏虽然艳羡,总瞧不上柳氏算盘子打的叮当响的那股子精明劲,三夫人上官氏很少参言,除了到张氏院内晨昏定省,每日只在家刺绣,可眼瞅着她那个兄弟官位越做做大,儿子杨文轩聪慧内秀,杨家子弟那点灵气都长他身上了,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进士及第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杨家大宅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定西侯有明月郡主,和皇帝是血亲,只要杨家老大家再努努力,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柳氏家满门进士又怎样,上官棠果真进了内阁又怎样,就是生了两个藩王的蒋太妃到时候也要高看两眼我金氏。
可怜的是她金氏的女儿,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郭氏退下,金氏坐在长明烛火下,楞楞的看着哔咔作响的灯芯,油尽灯枯,想起长女寄来的信上写的这四个字,不禁老泪纵横。这是决意要给赵连澄续弦了,又提到小十一,“速速入京,还能见一面”。这个时候,定心第一,万不能有丝毫闪失,若是思秘不周,别人趁机而动,可能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杨十一睡的很沉,郭氏抹黑坐在她的床前,夜色也深,不见月光,黑暗里,郭氏悠悠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和姊妹们一起请安用膳完毕,徐嬷嬷进膳房独独留下杨十一。
等众人走了,才领她来到老夫人张氏的佛堂。
“前几年你身子弱,总是生病,药石无医,你母亲哭哭啼啼把你送过来,说佛祖菩萨法力无边,能保佑你不受邪魔扰乱,平平安安长到现在,果真是受了佛祖菩萨的恩泽,前几日做了梦,梦到菩萨往佛堂里撒了杨枝甘露,这么大的福气竟是应验到你身上的。”张氏已是七十老妪,常年吃素辟谷,动不动不吃不喝,一向枯柴,只面庞还存着当年的容丽相貌,杨家哥三个风流倜傥以及孙女孙女辈清秀长相可想张氏年轻时是如何姿容,听闻大哥哥杨文汝去燕京就职,就有一眼相中的四处探听着急登门,亲家母得意好一阵。备的嫁妆都添了两大箱子,可见对这个女婿是多满意。柳氏嫁给杨老二前是在鸡鸣寺提前相看,教学家的老学究还想另攀高枝,在他那些得意门生跟前,一介举人出身的杨老二确实不够看的,耐不住自家闺女死活要嫁,柳氏看杨家老二十分严厉,至今没有一个庶出子女,他家女儿杨燕确实品貌俱佳,可与杨玉比肩,难怪贵妇人不肯撒手,杨十一都觉得在杨燕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想必那贵妇人未必是要杨燕去接班可能是要藏自己家去。
上一世,杨燕并未一生平安,在张氏筹谋下,本与景王三子议亲,半路竟在西山游玩时被奉旨入京述职的辽王强行掳到了东北辽王府,这景王是谁?这辽王是谁?按辈分,景王子孙要喊辽王叔爷爷,景王是先皇的皇子,并没有封地,一家子都在燕京紫禁城,主持宗仁府,子孙都在皇家三卫,殿前效命,这第三子是东华门的指挥使,管着几个小旗兵户。而这辽王是先皇的最小的弟弟,年纪也有四十岁,据说这个辽王纠缠不已,直到杨素也就是杨十一被砍脑袋也没在听到杨燕任何音信,这个事也成了皇家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