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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鹊

我以山河赠

      暮色四合,雾气腾腾。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有少年在煮汤药。少年叫做阿鹊,在打猎的时候遇到了晕倒在树林里的他。

     这次跟随众兄长出来狩猎,摆明了是有人想要害他。他自幼身体弱,想借秋猎出来散散心,遇到一只罕见的白鹿,觉得新奇,'便追了上去。

     跟丢了之后,他才发现周围是他不熟悉的环境。四周寂静无声,他感到莫名的恐慌。突然,一只猛禽飞向他。鸟类啼叫的声音如同利剑破开长空,它猛地俯冲下来。张良想要躲避,但因为速度太快了,他后背的皮肉还是被撕裂了。

      他晕倒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海东青这样的动物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除非是有人训练”

   ……

      醒来时,他已经在那个弥漫着药香的小院里。少年为他端来汤药,絮絮叨叨说着“你背上的伤,只能用这片树林里土生土长的菌类植物做药引,否则很难好的”

      他问少年“我躺了几天了?可有人来找我”

       少年捣药的手并未停止,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还想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呢,看你的着装不像普通人”

      “我是…”他欲言又止

      少年见他有难言之隐便打断了他“没事没事,不管你从哪里来,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叫阿鹊…”

     “彻查这间屋子,我们要找的人绝对在里面,你,去!”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他知道是有人想要他的命,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啊…”张良突然从梦中惊醒,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回忆起这个梦境 。

     也许梦是逃离现实的方法,后来的阿鹊为了保护他,把他藏在小屋的暗道里,自己却被追杀他的人带走。等到朝廷终于想起有张良这么个人,派人找到他时,他却阿鹊早已经看不见阿鹊的影子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心有余悸,喃喃自语,这时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阴暗潮湿的天牢,周围的一切他都不熟悉 。

     “这是哪…”

      “公子,公子您可算醒了”月舟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发现张良果然醒了

     “小舟,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月舟又哭哭啼啼起来“北国国王说您是男宠,侍寝有功,赐了这座宫殿给您,把您当禁脔,可是,可是您明明没有…”

     张良大概了解了刘邦恶劣的想法,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旁人的白眼他看的从来不少“没事的小舟,没什么的,让他们说”

     月舟抽抽噎噎的,话说不清楚,张良只能听个大概“奴婢…奴婢…刚才去澄天馆领用品,听见几个老宫女说,说您,被分到弥瑕殿就相当于是要您死”

      张良从月舟口中,才断断续续知道弥瑕殿位置如此偏僻。一石二鸟之计吗,你刘邦想得到的拙劣戏法,我张良怎么会不知道,偏不让你得逞

     刘邦这几日其实过的并不安生,每日只休息两三个时辰,桌上的奏折堆的几乎快倒了。不断有人上书建议他加紧对南国的攻打,他只得在朝堂上一次又一次做出“一定会尽快拿下南国”的承诺

     这下连宫门外扫地的老大爷都知道又要变天了

      张良本以为刘邦会再次来向自己示威,没想到他如此重视攻打南国的事,竟连着几日都未曾再来找他。万不得已,只能自己主动去找他了

     月色淌淌,流萤灼灼

     “彤霞”

    “怎么了公子”

     “找人代我传话给刘邦,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诺”

     “琼窗,今天带丫头们在宫里走走吧,别待在殿里,我有要紧事要与他商议”

    “诺”

     算算天数,张良来北国大概有半个月了,在南国,今日应当是祝露节,全国上下都会载歌载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他遣走了所有的仆人,只是不想把最脆弱的自己留给别人。他虽然身体欠佳,但是在这些陪他来到异国的小姑娘眼里,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张良在弥瑕殿外的梅院小筑,找了一个正对月光的石桌,拿出从南国带来的庭若酒,独自喝了起来。给他一点时间去思念,一点就好…

     庭若酒是南国的特产,由味烈的行香子酿成,初尝味道极淡,转而由浅入深,愈来愈辣。他大病初愈,自然不胜酒力,便不知不觉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是他爱的故乡。他不时喃喃着一些熟悉的人名 ,到最后又开始流泪

    所以刘邦一踏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美人云髻散,香腮染赤,扶在桌旁,堪堪露出柔荑,粉泪凝珠。

    刘邦之所以被骂是暴君,并不是因为他多没有良知道德,而是因为他的皇位来的并不光彩。当年的皇位继承人是他的一位宗亲,这位宗亲若是当了皇帝,只怕是真正的暴君,所以他揭竿而起,篡位弑君

      今天的月色很温婉,他想起来很多年前,母后给父王献舞的样子,也是在月下,母亲袖若回雪,飞似惊鸿,这一幕在他心里刻了很多年,那支曲子叫“海与花之颂”。父王那时候就会说一句唐人李贺的“月下美人望乡哭”

     刘邦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人,才知道什么是“月下美人望乡哭”。外头对于他的传闻,他略知一二,自己就是弑君,篡位,夺权了,但是他也想庇佑天下苍生

     他的少年时期也是被人踩在脚底下度过的,但以前的经历并没有让他失去良心,他没有像很多扭曲的人一样,近乎变态地伤害别人,又把过去的经历当做挡箭牌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注重繁文礼节,他们只认同子承父业的皇位,却不知作为帝王若没有功绩不能造福一方,即使是名正言顺也是白搭。

    他盯着张良陷入了沉思,谁不是可怜人呢?他忽然这么觉得,乱世中,谁都是螳臂当车

   一直睡在这里会冷吧

  “来人……算了,这种事…我自己来”

    他把张良抱回自己为了折辱他,特意改名的宫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知道他很聪明,也很善良,但是他没办法,朝廷众臣都在催,粮草也已先行,这仗,不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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