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薛清尘是越来越暴躁了。
属于薛清尘管辖范围的各界仙修们都有这样的想法,整个龙族终日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拿来做出气筒。
薛清尘白天越发努力的处理事务,精益求精,眼里容不得一粒灰尘,而晚上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流连于各个钩栏瓦肆之间,整夜买醉,堕落无比。
有女仙修上前搭讪,他也来者不拒,但每次都会在最后关头突然翻脸,丝毫不怜香惜玉,甩开女仙修便离钩栏场所。
今夜也是如此。
薛清尘独自一人坐在二楼包间内,眼前是不断闪动画面的幻影,桌子上是无数的酒罐。
他半眯着眼眸,修长的手指仍旧是提着一个酒罐,猛地灌入口内,一屋子的酒香。
酒精的麻痹,让他觉得颓废慵懒。
他沉迷于这种感觉。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想起那些烦心事,也不会想起师尊。
是的,过去了这么多天,他仍旧没有找到楚州歌。
如同大海捞针,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去寻找,整个世界那么大,他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将天下事尽收于眼下。
这让他感到烦躁,心底有着恐慌。
但他不愿意承认。
他坚信他还活着,只是藏得太好了,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想到他心便又疼痛起来,薛清尘闷哼一声,随即拿起一罐酒仰脖灌下。
也不是没想过顺从自己的心意去接受来搭讪的女仙修,可每每那些女人靠过来的时候,眼前却总是师尊的身影。
朦朦胧胧的去抚摸眼前人的面庞,可鼻尖闻到那刺鼻的香气便又瞬间清醒,看清来人不是他,怒意便顿时不可遏制,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庸脂俗粉,丢下眼前的人便离开。
他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蛊?
才会让他这样难过。
薛清尘闭了闭眼,眼前的景象又扭曲起来,而后彻底变成黑暗。
太好了,这样,又可以度过一晚了。
要不然,漫漫长夜,他定然又是要无法入睡了。
……
冷……
好冷……
压迫感和窒息感和着水四面八方的朝他涌来,眼前只剩下黑暗。
这里是……海里吗?
嘴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虽然他没办法用鼻子呼吸,可还是能感到那浓重的铁锈味。
还能感觉到海独有的咸味。
很疼……
真的很疼……
他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未知的地方了么?
他的孩子……
楚州歌意识渐渐混沌,最后归于沉寂。
……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鼻尖萦绕的便满满的都是草药的味道,还有阳光晒过的被子的味道,隐隐约约的还能闻到鱼腥味。
耳边是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清清爽爽的,不远处还能听到有人大声的吆喝着,孩童的嬉戏,以及对话的声音。
身上压着些微的重量,整个人身体都是暖哄哄的。
好像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些冰冷和疼痛皆如梦境一般。
这样舒服的感受,让他放松了下来。
这里应该不会是危险的地方。
楚州歌闭着眼,默默的等待着身体的适应。
等到意识终于清明了,楚州歌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完全陌生的房间。
竹制的屋子,似乎是主人自己一点一点做起来的,而且已经有点年头了,有些竹子已经斑驳,有些变得发黄且油亮油亮的。
身上盖着被子,是晒过的,重量适合,但看来也是极好的材质,虽然简朴,但很暖和,就像是小时候族长家的感觉。
一想到族长,楚州歌的鼻子便又是一酸。
他吸吸鼻子,转头四处看了看,不远处的药炉里还煨着草药,清苦的药香弥漫了整间房间。
房间不大,但样样俱全,反倒显出了温馨的意味来。
想来他是被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家救了起来吧。
心里暖哄哄的,可转念又想到他被救起来之前的经历,他的眸子便又黯淡了下来。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族长已经去世,他的孩子……也不在了。
那把剑捅得那么深,之后又被丢到海里,无论如何他的孩子都不可能会活下来的。
身体是被人救上来了,可是他的心已经死了。
此后大概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这世上活着了吧。
只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落得这般下场,而薛清尘和楠兆那对狗男女却能够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他想要报复,可凭他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撼动薛清尘和楠兆?!
楚州歌的眼角霎时就红了,他咬着牙,眼底浓浓的恨意忍不住的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