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生前作恶多端的人,终将会被做过的恶所反噬。死后只能下地狱。
不曾想,枪响之后,竟命运般地重活了一世。
隔着办公桌,傅慎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昨夜,黑暗,隐晦又敞开的空间里,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记得她说,她叫瑶琴。
一身紫衣,头上顶着一朵娇艳的大红花,似乎正慢慢衰败,面容清冷,肤色白皙,有一份古韵且不真切的美。
迎着这份凝寂,傅慎行的语气格外薄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儿是傅式集团的总部,离“醉今宵”的距离较远。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于公司的位置,他可是只字不提。
“我一路跟着你的啊。”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缘故,瑶琴并未察觉环境的异样,一双灵动的双眼自进办公室起便未曾消停,左顾右盼,回答得也是相当理所应当。
?
怎么能有人把跟踪得如此理不直气也壮。
从“醉今宵”到晨起上班,中途还回了一趟住处,这人怕不是一夜都蹲在小区楼下守着,一大早又偷偷跟在车后面来的吧……
看着那漂亮小脸上眼底的一丝青涩,傅慎行的想法当即被印证,脸色一沉。
丧心病狂。
饶是如此,回想那句“要紧之事”,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的风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来找我。”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瑶琴立刻对周遭便不再好奇。
而是眼睛瞬间亮了亮,暗含着期待。
“是这样的,傅先生,小女因一家受金人所害,被迫流亡于柳陌花巷,被世人唤作不知亡国恨的商女,秦桧那厮不仅害死了岳元帅,如今竟是向金人委曲求全……只是希望……”
愤慨的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说着说着,还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侧着左侧的光,阴影里,傅慎行的侧脸轮廓更显得立体,他始终不语,连斜视也不曾。
什么秦桧?什么岳元帅?荒谬至极。
大清早就亡了,为什么还要扯上这些久远年代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想听,奈何这人的音量实在不小,像把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话还没说完,就被带着嘲讽语气的声音给截住了。
可求人帮忙比得就是谁先能沉住气。瑶琴以为是对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为了能展现句句属实,她还想再度开口说的详细一些。
光影在男人脸上明灭变化,照亮的瞬间,她看清了傅慎行的眼神。
毫无情绪,因此而更加骇人。他的目光仿佛有实质性,一投过来,抽得人皮开肉绽。
警告似的,再废话,可就不能保证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管有没有夸大事实,也不想知道真正的事实是怎么样的,傅慎行已经不想再看此人在眼前神戳戳地玄幻,便扬了扬眉,云淡风轻道,“你可能不了解我,我从不行善。”
脑中那反复横生的妄想愈发变本加厉地往心上涌。
如今的处境,除了眼前这个人,谁都帮不了,谁都不会帮。
希望就在面前,瑶琴失控又清醒地知道。
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他毫无兴趣,一味强逼只会适得其反。
时间过去一两分钟,也许更久,久到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好,傅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声音逐渐放低,她眨巴一下眼睛,学着顺从的样子,转身就往门外走。
“慢着。”
还没走出半步就听见一道嗓音自背后传来,是有一点低沉的音色。
回心转意了?
回头,对方眼眸里浸着冷意,与暖热的光线格格不入,他一抬手,一枚钥匙便落入她的掌中。
“我有一套房子是空着的,先让你住,有什么事情就找小安,迟点我会安排人教你一些使用方法。”
古代人穿越到现代,应该是居无定所。
这里位于南昭市的市中心,人多车多,这人到处乱跑,万一死了,又是谁负责。
违法乱纪的事,再活一世,傅慎行不想再沾染半分。
更何况这女人不是傻子,至少他从未见过如此思路正常娓娓道来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