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的天无风无云,热气燥得人很难受。
单薄的衣服黏在后背,汗津津的很不舒服,意识朦胧之际,傅南北隐约看到一块大黑炭正一摇一晃地有节奏地推搡着自己。
本来酒精的作用还没过,头晕眼花的,且不能好好休息,她忍了忍没忍住,喷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随即陈克那张黑布隆冬的脸满是黑线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心脏骤停。
“明知道第二天要出任务,晚上喝那么多酒,有大病的人是你吧。”他冷静反怼。
OMG忘了正事。
挣扎爬起,傅南北目光看向窗外的移动的斑驳树影,居然就这么被抬上了车。
心思微转间,车窗缓缓下滑,驾驶位上的白松安担心她晕车便开了窗。
车内亮着温暖的光。她静静地坐在原地,借机仔细端详他,一尘不染的棕色西装,里头是黑色的衬衫,规整的过分。
无法想象,冤死鬼的称呼,竟会用在他的身上。
“傅南北。”
毫不预料的,耳边响起傅慎行的声音是低哑沉冷的。
哥哥?傅南北差点弹起来,有些心虚地把头低下,微微“嗯”了声。
“你有没有遇到一位叫白松安的长官?”
好一会,她的声音也跟着裹进,模模糊糊,“嗯。”
“如今徐图用的是你的身体,她告诉我,白长官的生死与外公的存活息息相关,你要确保白长官相安无事,也许就能改变外公故去的事实。”
“嗯。。嗯?”
世上太多雷同,相互依存的动物关系有很多,比如海葵和寄居蟹,蚂蚁和蚜虫,没想到还有陈克和白松安。
会玩还是贵圈会玩啊。
“喂,别走神,具体该怎么做,徐图的日记本里有详细教程,就靠你了,我先下线了,886。”
听听,人言否?怕不是担心她没有那么快领饭盒吧。傅南北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谁要去就纯纯大傻子。
烈日凶猛,正毫不留情地吱吱炭烤着,但从不远之处的那片树荫的缝隙间撒下来,落在深黄色的厚日记本上,变成了晶莹的点点细碎的宝石。
知道躲不过去的,傅南北当了回傻子,花几块钱坐了回黄包车,险些没被直接送走,上天眷顾苦命人,好在日记本并不难找。
翻开,她张口结舌,要不是好歹清醒着,她都快怀疑是不是穿越回更为原始的部落。
不是说旧社会盛产文人墨客吗...
一个个好似屎壳郎爬过的字迹,不能说与和风细雨的温柔大小姐的风格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麻了,凑合着看吧。
烦的不行的傅南北深吸一口气,拿出高考做文言文题目的气势浏览,上次这么认真还是在上次。
【生命是无限循环的,人的生生世世注定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就算个体思想意识永不存在了,他们也还是他们,元气是人的无形态物质部分,只有全然护他的灵魂于水火,另一人方才逃离危难,然后回到你身边。】
!就不能说人话吗。
贵圈真乱,不仅有超乎想象的逻辑关系,就连最基本的游戏规则都是乱的一塌糊涂。
生生世世...?难道说每一世的白sir都将会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如若有一次丧命,外公就没有重生的可能?
原本的颓丧一扫而空,傅南北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那要怎么样,才能顺利到达白松安的每一世将他解救呢?
所谓的冤死鬼,又是怎么回事,含冤而死吗?
房门忽的关上,四周静谧至极。
下一瞬,脖子被人套入绳中,她被拽到地上摔得生疼,致命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她试图发起变身,可头疼欲裂带来的无力导致于事无补。
一把六英寸的刀,刀刺闪着银白的锋芒,正被人攥着,朝她的胸口连捅。
身上的痛好像痛了又好像没痛,傅南北如同死人一般,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除了仅仅知道咒骂偷袭可耻,其他的一无所知。
徐府楼下,一个个爆炸的漩涡绽放开,整片沙尘掀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尘埃之下,白松安和同行的同事自顾不暇地弯着腰捂住口鼻咳嗽,带烟尘散尽,原先交火的一群不知来头的人不知所踪。
出于担心傅南北的安全,任务中调离的一队人马暗中偷偷跟着她到这儿,没想到就遇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
也不知道那拖油瓶有没有出事。白松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的香港骄阳似火。
随着一声重重的跌落声,他视线一转,楼上窗台上的徐乐正面朝着他,一双阴沉冷厉的眼让整座城市蒙上黑布。
时间在这一刻拉得尤为漫长。快枯死的老树下,偶尔有阴风瑟瑟经过。
踩着破败的枯叶,一颗心随之揪了起来,白松安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
直到看到倒在血泊中,脖子上的残存的红痕格外显眼的傅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