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了吗?”恍惚间,蓝陌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漆黑而寂静的空间内。
蓝陌僵硬地撑起身子,环看着眼前漆黑的地方十分疑惑。
“这是哪里,难道我还没死?”
蓝陌连忙握住自己另一只手腕,却发现自己已没了脉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紫离剑刺穿的胸口,也没了知觉,可伤口还在往外淌血,青色的衣衫被血染成了黑色。
片刻后,蓝陌起身往前走去,想试试能不能走出去,刚走几步,却被一堵虚无的结界隔挡住。
蓝陌伸手触摸那虚无的结界,他顺着一边摸去,发现这结界呈圆状将他裹住。
蓝陌想拔剑将结界劈开,才发觉星颜剑不在身上,想来应该是死时遗落在丧神泉边了。
星颜剑乃极品稀有神器,以白金玄铁,四象之力铸成,具有调动五行之能;灵性非凡,六界内外只认一人为主,当初蓝陌以朱厌之血开锋,又以自己的心头血唤灵,方使这把神剑为己所用。
可如今自己神识尽丧,法力尽失,俨然一具行尸走肉,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蓝陌颓废地坐到地上:“原来人死后,不往阴曹地府,而是被困在这无形的结界中……”
蓝陌心灰意冷,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见自己的脸倒映在清澈如镜的地面上,乌黑及腰的发散乱着,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活气。
突然,玉簪从散乱的头发上掉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蓝陌披散着头发看着掉在地上的玉簪若有所思。
他抓起玉簪握在手里,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朝那虚无的结界刺去。
玉簪瞬间在手中支离破碎,被刺破的结界慢慢碎裂开来,从裂痕中透出刺眼的白光,蓝陌被照得睁不开眼,白光一点点将蓝陌吞噬,脑海中往日的景象一幕幕闪过。
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当蓝陌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已躺在玉石床上。
蓝陌有些头昏脑胀,他慢慢撑起身子,环顾这间房子,屋内各处放满了种植的灵草,屋子是用竹子编造而成,简朴敞亮,蓝陌觉得温馨又熟悉。
这时,屋外走来一个长相英俊身着素衣的男子,蓝陌和他对视,那男子一脸惊愕地看着蓝陌,手中的茶盏也掉到地上摔碎了。
“公子!?公子你醒了?!”那男子一边大叫着一边扑向蓝陌。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蓝陌将他推开,那男子竟已眼含热泪。
蓝陌见状不知所措,
“公子,阿野守了您一百年,可算是醒了。”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蓝陌看着他疑惑间还带着惊愕,自己当真是睡了一百年?那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你别哭了,快告诉我,我怎会睡了一百年。”
那男子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道:“公子,我叫阿野,本是一条灵狐,身处险境之时被令尊所救……”
“什么?你说我父亲?”
“是,恩人他救了我后,又助我修得人身。后来有一日,恩人他与我说他已时日无多,嘱咐我在此地守着,说时机成熟时公子你会出现在此处。阿野等了好久,约有两百年,一天傍晚,空中忽然电闪雷鸣,一道白光显现,公子您从空中掉落,我上前去看,您当时浑身是血,胸口还被刺穿,早已没了气息……”
原来那不是梦境,蓝陌心想,又问他:“那后来呢?为何我而今又醒了。”
“恩人他说过,不论您是生是死每日都要以灵草渡灵气给你,对了,还有恩人留下的两颗灵丹,一颗在那天就给你服下了,还有一颗……”
阿野起身走到后面的桌子前,拿起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走过来递给蓝陌。
蓝陌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青色的灵丹,灵丹发着幽幽点点的灵光。
“公子,恩人说这颗要你醒了后服下。”
蓝陌看了看手里灵丹,又看了看阿野,心里有些疑窦,想了想还是将灵丹吞了。
蓝陌吞下灵丹后试着运功催灵,没想到胸口忽然绞痛,吐了好大一口血后晕了过去。
“公子!?”阿野忙将他扶住,握住手腕为他把脉。
“有准确的脉象了!”
阿野放蓝陌躺下,然后运功将一旁的一棵灵草化灵渡给他。
片刻后,蓝陌恢复意识。
“公子,方才你吞下的灵丹唤醒了你的心跳与脉象。”
蓝陌有些不可置信,撑起身子给自己把了脉,脉搏竟然真的恢复了。
“你……”蓝陌呆愣地看着阿野。
“怎么了公子,是还有地方不适嘛?”阿野关切地问道。
“没有。不过你说一切都是我父亲嘱咐你做的?”
阿野点点头。
“那我父亲可留下了什么东西?”
“恩人他留下了许多信,在恩人之前的卧房里。”
“在哪?”蓝陌满眼欣喜。
“我带公子去。”
阿野扶着蓝陌走出了屋子,屋外的阳光灿烂温暖,屋边种着竹子、各异灵草和一棵灵果树,还有一方池水,竹屋共有三间,都紧挨着。
阿野带着蓝陌走进最后一间竹屋,屋内陈设简洁不失雅致,看起来许久没人住过,却十分干净。
蓝陌往里走去发现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副画像,蓝陌走近看去,画中是一个仙姿玉色的女子在舞剑。落款写着:玥舞倾山
“玥?是母亲嘛?”蓝陌呆呆地看着画中的女子,她衣袂翩翩,笑颜如月一般圣洁,自己的眉眼与她一模一样,更承了她清纯不染的气质。
在蓝陌的记忆里,对父母的样子是模糊的,只记得父亲宽大温厚的手掌曾握着他小小的手,在竹林里教他舞剑,练字。而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她微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微弱却又温柔的声音唤他挽星。那是蓝陌第一见她,亦是最后一次。
蓝陌不禁鼻头一酸,眼泪如细雨一样从白玉般的脸上滑落。
蓝陌低头擦着眼泪,看见乌木桌上放着一叠书信,蓝陌展开一封有些泛黄的信,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
挽星吾儿:
今日你满了七岁,为父就让你跟着师傅修行,你母亲十分舍不得你,夜里做梦时常常唤起你的名字。不知你是否受得了师傅的性子,你会不会想念我们,莫怪为父的狠心。
记得你三岁时为父做了一把木剑给你,你学着我的模样,舞的甚好,你母亲很是高兴,已经许久不见她笑了。她生你时甚是不易,万幸你平安落地,乖巧可爱。
勿念
蓝陌坐在椅子上擦着泪,又拿起一封:
挽星吾儿:
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五年了,如今你多高了?师傅教你的都会了嘛?要听他的话,遇事要沉着,切莫冲动。你母亲身体近来愈发不好了,为父很是担心,只得去山南寻些珍稀的灵草炼成丹丸让她服下,方才缓解了许多。
勿念
蓝陌展开下一封,像是搁了很久写的:
挽星吾儿:
不知你见信已年岁几何,是否还记得为父模样。为父常年隐居山林,已记不清是何年何月了。
自你出世那日起,为父便开始为你筹谋。
你命中有一死生劫,我便启用了禁术起死回生。此禁术玄妙非凡,却也十分凶险,若要功成,不仅内丹破损,还会有性命之忧。
本就是逆天而行,为父早知会有今日。你母亲怕是时日无多了,我无所作为,此生得你母亲一人便足矣,她若要离去,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为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阿野是我在山中所救,他知恩图报,心思纯良,有他陪伴你,我也安心一些。
这世上人心难测,是非黑白,都靠你自己分辨。这几年魔族与鬼族勾结,杀人食魂无恶不作,百姓流离失所,人间如同炼狱一般,可天下苍生何罪之有?
曾经我为了天下苍生才入道修行,后来变得有些自私了,因为有了你母亲和你。
挽星,你要好好活着,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天下苍生吧。
千万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