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刀剑碰撞发出声响,“锵”的一声,是你手中的剑与对方手中的刀碰撞的声音。
皎洁的月光之下,你与六目的鬼持刀剑相对、交锋,手中的佩剑反射着月光,微风吹动发丝,是剑客之间顶尖的对决。
“好刀法!”你这样称赞他。
不过在东瀛的话,他们似乎更喜欢将刀剑并称,将刀法也称作剑术。
“你这样的能力,成为鬼吧,为那位大人效力。”黑死牟认可你的才能,觉得你这样的人,如果死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可惜。
毕竟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能够以人类之身打败他的。
“恕我拒绝。”你的回答相当的平静,“若无法品尝美酒,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黑死牟想过你会拒绝的很多理由,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理由。
“既然这样的话——”
黑死牟挥动用血肉所铸的刀,弯月一般的刃朝着你奔袭而来。这样的剑术让你想起了友人宫本那样的日本浪客。
“纵酒狂歌,人生之乐事啊!”
你运转起本门派的武功《将进酒》,狂歌一派的恣意与狂态在你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凛然的剑意自你的身上升起,心随意动,五岳为之倾倒。
风吹起鬓角的发丝,握在手中的佩剑响起嗡鸣,挥出去的,是漫天的剑光。
剑光将月刃消融,你高高地跃起,身姿在月下化为黑影,自上而下的一剑,是无声之声,是静默的一点,是即将爆发的极致狂意。
但是剑尖却在在黑死牟的眉心之处停住了,浅浅地切开皮肉,却怎么也没有切进去。
鬼拥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哪怕是被你所伤,也能够很快愈合。但是黑死牟却被你这一剑激怒了。
明明可以全力斩下,却偏偏停顿了动作。
“大意可是会让你命丧于此。”黑死牟沉声警告道。
你却收起了剑,拿起酒壶,呷了一口酒,然后颇为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唇上的酒渍。
本应当趁现在要你命的黑死牟,也被惊讶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将酒壶扔向了他,本应当将酒壶劈开的黑死牟,却接住了你的酒壶。
“变成了鬼的武士,你究竟多久没有品尝过酒的滋味了?”
你的问题更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这简直是和高手之间的较量毫不相干的问题。
“无聊的问题。”黑死牟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他对你的实力又有了新的估量。
你对他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感到遗憾,本来昂扬的兴致也在此刻消散。
“已经没有拔剑的必要了,等你能够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再说吧。”你转头朝着他挥了挥手,似乎并不担心就这样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他的眼前。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到你吃人,所以才会拔剑。”
竹编的斗笠压住了飞扬的发丝,你一步一个脚印,念着不知名的诗句逐渐远去。
作为鬼,他本应当在此刻补上一刀,逼你出手,但是他却不忍破坏此刻的意境。
那是和他所学的剑术完全不同的东西,比起剑本身,更像是某种意向、某种意境在剑术之上的寄托。
若是被你得知大概你会觉得惊讶,在这个武学并不昌隆的地方,竟然还有人能够从你的剑上看到“道”。
狂歌一脉的道,便是由那位酒中剑仙所创,藉着后人之手代代流传,到如今,你便是传人之一。
你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蓦然想起酒壶已然被你扔给了黑死牟,食指和中指按着太阳穴,暗道了一声“失策”。
你咂了咂嘴,在等明天居酒屋开业之前,你恐怕都没有酒喝了。
虽然不似长安那边的酒醉人,但是清酒也算是你能欣赏得来的味道,只是味道怎么也比不上樊家娘子酿的醉仙人。
令你意兴阑珊的并不是突然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缺少了樊家娘子酿的醉仙人!
哪怕是你的酒友宫本,在离开长安回到东瀛之时,也是带了好几坛回去。
“你可回来了!”当你推开屋门的时候,便见一妙龄少女,叉着腰,气鼓鼓地看着你。
这是你目前在东瀛游历、暂时寄宿的一个家庭。
“抱歉,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你本来答应过她在夜半之前回来,但是因为路上遇到了黑死牟的缘故,这个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因为失约的缘故,让你在面对少女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你知不知道夜里到底有多少危险!我为你担心了多久!”见你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少女便忍不住开始数落。
这个地方并非治安极好的长安,在这样的乡野间,无光的夜里总是会潜藏着危险,所以少女才会为你担心。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向她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你看,我不是没事吗?而且信已经送到了。”
哪知你一句话惹得少女更加生气了,“我也是担心你才这么说的!”让你夜晚出门帮忙送信,她也是一直惴惴不安,哪怕你已经向她保证了自己很强不会出事,她仍旧在你出门的那一刻后悔了。
只是你的脚步实在是太快了,她后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你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你平时的表现太像一个嗜酒的醉汉了,让她在你走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也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女性。
不要说是遇到野兽或者鬼之类的志怪生物了,哪怕遇到一个心怀歹意的男人,女人都很难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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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一双手上满是风霜的痕迹,哪里像是女孩子的手。
“我答应过你,会平安归来。”
你注视着她,一双眼里满是诚挚。
这样的神情让少女也忍不住心软起来。
只是她心软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所以有酒吗?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么紧急的信送到!”
你的一句话就轻松破坏了气氛。
“酒!酒!酒!你的心里只有酒吗?”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大半夜地讨酒喝,也不知道现在居酒屋都关门了!”
“知道啊!所以我没有酒了!”
“之前打的哪一壶呢?”
“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