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爱丽丝满意笑笑，将钱袋掷给艾索拉，“去吧。”

艾索拉心领神会。

狭窄的小巷那头明亮，一束阳光刚好打在了少女浅金色的长发上，温暖耀眼，像是从天国降落的圣天使。

几人欲走，忽听身后传来刺耳的喊声。

“爱丽丝！”

因常年酗酒，声音嘶哑像是上了年纪的黑乌鸦。

爱丽丝步子一顿，瞳孔皱缩，自身体深处传来的恐惧令她微微战栗。

这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

“你们先出去吧。”

萨梅尔望着正向他们跑来的男人不禁皱皱眉，有些不放心：“能解决吗？”

爱丽丝抬头看着他，微笑：“没事的。”

萨梅尔不多说，带着雷蒙多出了巷子。

不管什么情况，现在留下来，这个女生才会难堪吧。

萨梅尔转头看了眼雷蒙多。

这家伙别动手就谢天谢地了……

看着快速靠近的男人，爱丽丝已经能问道他被酒腌入味的臭味了。

“真的是你！”男人大笑，露出满口黄牙，“爸爸可太想你了！”

爱丽丝躲开了男人的拥抱，男人脸色变了变，“怎么?当上公主了连自己老子都忘了?”

爱丽丝不作声，男人接着道：“要不是当初我把你交给皇帝，你怎么会是现在这样，你还要感谢我。”

爱丽丝攥紧拳，忽想到什么还是忍了下来，“母亲怎么样?”

男人满不在乎：“她啊，挺好的，如果你多给些钱会更好。”

是了，爱丽丝经常会把辛苦攒下来的钱托人交给母亲。

但很显然，钱都被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拿去买酒赌钱了。

这时，艾索拉回来了。

“公主，带回来了。”大袋子里满是食物和农具种子。

男人两眼放光就要去抢。

艾索拉躲了过去。

扑空的男人恼怒：“我可是公主的亲生父亲！你个奴才也敢躲！”

艾索拉没有理会，只看向爱丽丝等待她发布命令。

“给他们分发下去吧。”爱丽丝道。

几人走到前面，男人见状紧跟上去。斯塔弗一直挡在男人和爱丽丝中间。

东西一家家分发下去，到了另一家，爱丽丝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看眼前的小屋子，还是以前的样子。

门口的妇人正忙活着什么，见来人连忙伏地行礼。

“免礼。起来吧。”

妇人抬起头，显然震惊了一会，脱口而出：“爱丽丝?”

爱丽丝见眼前已衰老的妇人，身影和幼时慈祥的母亲重合，却又有些不同，终是眼眶含泪，“母亲。”

几人进到屋里，除了床和桌子再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就连凳子，都是木桩代替。

男人被拦在门外，屋内一片寂静。

“爱丽丝，当年我不想将你送走的。”妇人艰难开口。

“嗯……我知道。”爱丽丝简单回答。

她当然知道，她的母亲爱她，但她也知道，这样懦弱的人是护不住自己的，正如当初她默许那些士兵将自己带走。

“你……过得怎么样?”妇人试探，还未等爱丽丝回答，她又自顾自说起来，“看你的穿着，应该是过得不错的，你给的钱我收到了，但被你爸拿去赌博了，我没办法。”

说着说着，妇人掩面哭了起来，爱丽丝轻拍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爱丽丝缓缓道：“母亲，你想跟我走吗？或者……我让护卫把他带走?”

两个选择对妇人来说都算不错。

但妇人却没有选择。她又犹豫了。

爱丽丝神色淡漠，“我知道了。”

聊天很短暂，在那之后她们并没有再聊什么。

离开之际，爱丽丝起身向门外走，突然开口：“不好。”

妇人不明所以，“啊?”

爱丽丝接着道：“我过得不好，在被困在皇城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怀念和你一起编篮子的时候。我没有自由，没有玩伴，有时甚至不能吃饭，在那里没有人爱我，没有我爱的人，就算正值盛夏于我也如临寒冬。”

说罢，爱丽丝离开了。

见爱丽丝出来，男人迎了上去，“你不会不管你老子吧。”

爱丽丝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对我来说，你什么也没给我，不，你留给我的全是不好的回忆。你从未养育我，在你把我送人的那天，你就不是我的父亲了。”

爱丽丝向前走，不再回头。

身后男人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时就不该让你出生！”

斯塔弗拦住了男人，眼中满是冷冽。

男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爱丽丝：“龙先生，走吧。”

斯塔弗跟了上去。

爱丽丝停顿一下：“我就是白眼狼，怎么，您要打我吗?殴打皇室的人可是死罪。”

走到巷中这段过程，爱丽丝一言未发。斯塔弗看着这样的爱丽丝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搂住爱丽丝，“你不是，是他先放弃的你，他恶劣。你有我，不需要他们。”

龙的听力天生了得，爱丽丝在屋内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爱丽丝疲惫笑笑：“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斯塔弗摸摸她的头，“没关系的，难受就哭吧，这里没有别人。这里很黑，我也看不见的。”

爱丽丝崩溃，搂住少年泪水决堤。此刻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

“谢谢……谢谢你……”

爱丽丝抽噎。

这里很黑，看不到光。

这里很亮，因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