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爱丽丝在一个巷口停下脚步向内望去。

巷内狭窄逼仄，直通另一个世界。高墙遮挡住部分阳光使巷内幽暗潮湿。

爱丽丝抬脚走了进去，斯塔弗紧紧跟随。萨梅尔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骑士疑惑：“公主殿下，里面可能会有危险。”

爱丽丝未理会他，她瞄了眼身后的少年。

紫色的眼睛温柔似星空，她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吧，我在。”

爱丽丝脊背更加笔直，心也坚定下来。

她一步步走进黑暗，狭小的空间不时传来老鼠的叫声，但她仍面不改色。

她不是寻常贵族小姐。

她的经历不允许她是，她身后虎视耽耽的人不允许她是。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到了尽头，豁然开朗。

但他们的心都沉了下来。

与巷外的房屋相比，这里的房屋只能堪堪遮风挡雨，甚至有的连这点都可能做不到。

他们走出了黑暗，来到了另一处黑暗。而这，是这里的人寻常的生活。

走出小口不一定是桃花源，也可能是人间炼狱。

爱丽丝就站在巷口，静静地看着，声音却有些颤抖，她对着骑士说：“你仔细看看这些人。”

骑士握紧剑柄，迟疑抬头。

骨瘦嶙峋，面黄肌瘦，头发因营养不良而发黄。

萨梅尔也顿住了，看着眼前之景心中酸楚愤恨。

爱丽丝再度开口：“我敬佩你的忠心，但作为帝国骑士，你最先忠于的应该是这个国家，然后才是国君。”

骑士不作声，紧抿双唇嘴唇苍白。

爱丽丝语气冰冷：“你真的忠于这个国家了吗？”

骑士呆愣片刻，辩解：“为国出征，为帝国的太阳分忧都是我忠心的证明。”

爱丽丝转头瞳孔放大，白皙的皮肤涨红，“帝国应以民为本，你看看这些百姓，这可不是小数目！他们中有的人连吃饱都困难，还被用两堵高墙围在这里，这算什么以民为本?！难道他们不是民吗?

如果我今天不带你们来，你们知道所谓的繁荣百姓皆富的帝国是这样的吗？”

他们会无人问津，最后死去，等他们的亲人也死后，就没有人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爱丽丝平复心情，“我再问一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视线越过少女，骑士看到了不远处拿着木棍乱挥的小男孩。

他是想成为骑士么……

骑士有些恍惚，想到了某个冬天冻晕在雪地的自己，想到了那个因无钱治病最后离世的无人问津母亲……

“但是现在陛下是帝国的太阳，我也要忠于‘太阳’。”

爱丽丝神色坚定，毫不避讳。

“那就换一个‘太阳’。”

众人皆一怔，少女徐徐开口继续道：

“换一个更耀眼、更温暖的‘太阳’。”

骑士惊愕：“公主殿下，您就不怕我把你说的都汇报给陛下吗?”

爱丽丝皎洁一笑：“不，因为我会在这之前想办法除掉你。”

萨梅尔意外，旋即会心一笑。

看来这个合作伙伴还不错。

爱丽丝虽然始终微笑，却让骑士感受到十足压迫，这种压迫感与“那位”极像。

他暗中感叹。

爱丽丝歪着脑袋：“所以，你的选择是?”

骑士单膝跪地，“臣会永远追随公主殿下，但若是有一天公主做出叛国的事，臣也会竭力阻止。”

爱丽丝满意地点点头。

少女居高临下俯视身下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臣没有名字。”

少女思索片刻，“艾索拉。”

“以后你的名字就是艾索拉。”

“谢公主殿下赐名。”

艾索拉，意为忠诚而顽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