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渐晴,阴山下却吵吵嚷嚷。
陆九朝替顾清棠掖了掖被角。
陆九朝立于阴山下,望着各大门派的人,不自得笑了出来。
各大门派之人皆正襟危立。孟衾山愤恨的望着高山之上的陆九朝。
“陆渊!你这魔头!还我爹娘姓命!”
言语间就要上前,被身旁周嘉寐拉住。
“你凭什么拉住我!你是真假寐!装睡!不自醒!你也是魔族帮凶!”
周嘉寐怒色上心头,却想起孟掌门临终前予自己的宝物,换小儿平安,仍是耐下性子。
声音却也冷了许多。“愚笨的蠢猪,凭借你的修为,比不上他一根小指。爹娘已死,你要赶着他们共赴黄泉吗!”
孟衾山眸子望着周嘉寐,却说不出一句话。是啊,凭借他,也只是枉送性命。
陆九朝笑了,俊脸上却是阴森笑意。“各位,侠门风骨,正派之士。今日究竟是为何在此等死啊?”
他言语轻佻,引用的话,是那日棠山之上十大门派围攻他给出的义正言辞。
把围堵言语成等死,好大口气!
可众门派无一人敢发声。
刹那间,明明黑压压一群人,却寂静下来。
“陆渊!我们如今这么多人,你,你孤家寡人,我们先擒了你!”
首发声的人是玄天门门下弟子,玄天门在人言里最为正气凛然,掌门江淳正手握碎星剑,一套万辰辉光剑法立于各门派之中,所以弟子有底气。
这人,也未免太年少。
陆九朝掀眸,望了一眼那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玄天门弟子服。
陆九朝容貌生的好看,眸子弯弯,瞧着善意万分。
“你是,玄天门弟子吧。”
那人有一副硬骨。“是!我是玄天门首席大弟子朱…”
陆九朝捻了一颗石子,手中把玩半分,借灵力去向那人口中,登时,石穿人倒。
陆九朝仍是笑意满满。“果真是头猪。”
朱师兄周围的人望着倒地的人,皆是惊慌一片。
朱师兄头被石子穿过,脑浆迸裂,倒地的一瞬,后脑整个裂开,瞧着可怖恶心。
黑压压人群开始暗流涌动,惊慌无措。
陆九朝仍是笑望。
江淳正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只安排了几个见过世面的替徒弟收尸。
陆九朝与那些人僵持良久,终是累了,懒懒的坐在石头上。
“诶?我要纠正一下哦。首先啊,我不是孤家寡人,我习成的幻形术,一草一木一石一沙皆可为我所用。还有啊,我呢,现在准备开战了哦。”
陆九朝召来玄九。
一时间,天地换色。
“渚清沙,起!”阴山上风沙皆幻为人形,一时间竟是压过仙门之人。
沙人黑压压一片,手上皆拿着兵器。十大门派之人献祭法器,准备开战。
可这一战,有谁不知,必输无疑!
双方交战。
陆九朝仍是懒懒的坐着,如少年样。
幻形术,是上古密术。习得者,借天地之力可破千万城。修炼的东西越强,幻形的人也越强。而幻形的人越强,操控者使的灵力就越多。
沙人由沙子幻形而成,自是构不成威胁。
但数量太多了,陆九朝是要把他们生生耗死!
已有人支撑不住,灵力耗尽而亡。
人群渐渐被沙人湮没。
“天地之力,谁可一挡!”陆九朝笑盈盈道。
“我可一挡。”
“千帆尽!”
天上飞来一人,白衣谪仙,顾清棠。
顿时间,沙人尽数破散。
陆九朝望着临江仙,歪头邪邪笑了。
“好师父,病未愈,心又活啦?”
顾清棠闻此微微一愣,薄唇抿着,久无言。
人群本是看到临江仙甚觉希望,如今闻此言,又开始混乱。
“临江仙握着剑的手,是很抖!他也救不了我们!我们都要死了!”
陆九朝起身,立于顾清棠对面。
他身后,是千千万万惧怕的世人,他身后,是千山落下孤鸿尽。
“还有一个法子,你们啊,把临江仙留于我阴山,再一齐给我磕个头,叫一声上君,我便放你们走,自此再不扰乱,如何啊?”
人群又窸窸窣窣起来。
有人言不道德,有人长舒一口气。
陆九朝红眸张扬的望着顾清棠:瞧好了,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护下的世人,哪有人在乎你的命,在乎你的好。
顾清棠面色微白,唇也失了颜色。眉仍是蹙着。
已有人下了跪,有这第一个挨了骂名,其他人也就无惧了。
立着的,除了几大掌门,还有一女子。
素衣而行,面容平静。
陆九朝望着女子。
女子先开了口。“我家人尽数被临江仙所救,我心里念着他的恩,我与他共生死。”这句“共生死”触到了陆九朝的逆鳞。
他红眸掠焰,召来玄九。“你是个什么东西?与他共生死?”
顾清棠敛眸望着陆九朝。使了千帆尽,再无力气多做挣扎了。若他此刻要杀了泠鸢,自己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顾清棠只能赌一把。
以自己,以往日感情去赌,赌他仍人心尚在,赌他舍不尽往日情怀。
顾清棠开口了,望着陆九朝。纤白手指握住陆九朝的手腕。“我与你走,便放了他们罢。”
低低细语唤了一句。“小渊。”
而后边神智有些不清。
陆九朝身子颤了颤,一把扶住微弱的顾清棠。
轻跃而上。
顾清棠在温暖宽厚的怀抱里。不觉人间寒。
身后是声如洪钟的句句“上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