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和晴儿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到永和宫时,看到小顺子和子苓端着冰桶候在门外,窃窃私语,你推我搡。凑近一看,桶里的冰块已经有融化的迹象,现在是中秋时节,冰库青黄不接,去御膳房要一次冰块可不容易。
紫薇再透过窗户纸瞥了一眼屋内正浓情蜜语的两人,了然一笑,故意提高音量感叹道:“哎呀,怪不得金锁跟我说冰库的冰快用完了,腾不出给我做冰镇酸梅汤了,起初我还不不信,原来是有人占了冰块不用,让它白白融化成了一滩水!”
听到紫微阴阳怪气的调侃,永琪放下小燕子,打开门和二人打过招呼就到东边的耳房去了。
“中秋已过,你的身体不适宜饮用大寒大酸之物,你又忘了?”医者仁心,小燕子无奈地劝戒紫薇。
紫薇坐在小燕子旁边,噗呲一笑,“我哪敢忘啊,妹妹我现在已经够酸的了,再喝那酸梅汤不就成了一个大醋坛子了吗?”
晴儿也和紫薇站在同一战线:“是啊,本想着看望病人的,现在看来病人是没有,倒是巴巴地来了两个红眼怪,甚是𢞀风景!”
“难道她们还不走吗?” 紫薇作势要站起来,去挽晴儿的手。
晴儿顺杆爬:“走吧!”
“哎哟——”眼看着两人快要到门口了,小燕子及时“痛苦”地叫唤了一声。
不出意料,两人屁颠屁颠地掉头回来了。
“你们真的是来探病的吗?诚意在哪?”小燕子佯装恼怒。
“宫里都传开了,荣郡王和福晋恩爱非常,一路抱着福晋回宫,还……”
“我看是有人春心动矣啊,语带机锋,话里带酸!”小燕子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着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语气悠悠,“你们要是脸皮薄不敢跟皇阿玛请旨,或许我可以代劳。”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桂子的通报声刚落,皇阿玛就已经到正堂了。
“小燕子,你的脚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皇阿玛摆手示意她们免礼,紧张地看着小燕子。
“多谢皇阿玛挂怀,太医说只须按时敷药,一个月即可以痊愈。”
皇阿玛松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下来,“那就好,今天你紧急救下香妃,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我都答应你!”
小燕子立马来了精神,这不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吗?
“皇阿玛,救香妃娘娘是举手之劳,本不该领赏,但有一件事必须皇阿玛做主才行,就是不知道您会不会答应?”小燕子毕恭毕敬地回答。
“且说来看看。”皇阿玛气定神闲地刮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茶。
小燕子对着紫薇又是挤眉弄眼,又是唇语示意,几乎一个激动就要站起来推她一把。紫薇低着头假装看不见,紧紧捻着手帕,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动声清晰可闻。
“嗯?”她们的小动作早就被皇阿玛看得一清二楚了。
没办法,摊上这种只会窝里横的姐妹,小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皇阿玛,紫薇年纪不小了,不知道您可否有为她物色合适的额驸?”
“这事啊,我一直放在心上,还需要和老佛爷商量一下才行。”
“儿臣斗胆请问您看中的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紫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皇阿玛。
皇阿玛意味深长的目光流转在紫薇和晴儿身上,若有所思地转动玉扳指。
小燕子深吸了一口气,“福伦大学士家的大公子尚未婚配,他文武双全,温文尔雅,与紫薇堪称良配,皇阿玛何不玉成其美?”
晴儿看到皇上还在犹豫,知道他是在顾虑她和老佛爷,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她走到皇上面前跪下。
“晴儿你这是做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皇上,晴儿斗胆推测您的顾虑是我。皇上和老佛爷爱惜晴儿,晴儿感激万分,!”晴儿抬起头,坚定地说:“紫薇和尔康情投意合,晴儿绝对绝对不愿横亘其中!晴儿真心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老佛爷,我亲自向她解释……”
三个姑娘都满怀期待地看向皇阿玛。
“晴儿,你先起来。”
听到皇阿玛的话,紫薇连忙上前来把晴儿扶起,双手紧紧相握,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敬佩。
皇阿玛亲切地看着紫薇,“紫薇,你可愿意嫁给尔康?”
“回皇阿玛,紫薇……紫薇愿意!”
紫薇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没有这样快过,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但又太慢!恍然一场梦,所幸现实的声音终于与心里的期待撞了个满怀。
“乖女儿,你过来。”皇阿玛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紫薇挨着皇阿玛坐下,自然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纤手抱着他的手臂。
“皇阿玛明日就下旨赐婚。”
紫薇激动得热泪盈眶,“紫薇谢过皇阿玛!”
送走皇阿玛等人,没一会儿,永琪回来了,手上抱着几块大小统一的小木板还有一卷纱布,头发上还沾了几片卷曲的木屑。
“永琪,你真的要这样子做吗?”小燕子委屈巴巴的,企图用撒娇感化正在她脚上“行刑”的永琪,“可是那样子我的行动就很不方便诶!”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卓有成效的计谋。
永琪不容置疑地说:“必须这样做,你好动,不用木板保护起来,万一再伤到,后患无穷!”
一顿操作下来,小燕子的脚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猪蹄子,只不过是白色的。
打上最后一个结,永琪站起来说道:“在痊愈之前,你不可以乱动,我就是你的脚,你要去哪里跟我说,我抱你过去。”
“那总有你不在的时候,要不给我找个拐杖吧,还是说你希望其他男人抱着我走来走去?”小燕子眨巴着眼睛,“总之半夏和子苓是抱不动我的。”
两者相较,永琪显然不喜欢后者,不过他已经有其他的主意了。
“你休息一会,折腾大半天,你也累了。”
永琪抱起小燕子往床榻走去,小心翼翼放下她,又拿出一根长丝带,绕过床上的顶架,比划着小燕子躺的位置和脚抬起来的高度,打了一个死结。
“永琪,我保证不会乱动的,这个就不用了啦。”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侠睡觉都在练功夫的架势我可是见识过的。”
小燕子吃瘪,撇撇嘴,不说话了,心里却在发牢骚:明明我才是大夫,怎么到了他的面前,我就真成病人了?
永琪挂好丝带,把她的脚从洞里穿了过去,抬高了半尺吊在床架上。
小燕子实在累了,尤其是永琪这几天几乎把她吃干抹净,现在一沾到枕头,眼皮就像注了铅一样,越来越沉,眼前的光线越来越狭窄,直到黑暗一片……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解自己身前的纽扣,小燕子眼睛半阖,嘟囔一句:“永琪,现在还是白天呢。”
话说回来,轻功退步或许还跟他有关呢,累得慌!小燕子在胡思乱想中,渐渐进入梦乡……
“你醒啦?”看到小燕子的眼睛睁开,坐在床边的永琪惊喜地问道。
小燕子动了一下,想坐起来,发现使不上劲,看了一下脚才想起睡前永琪把她的那只裹得像蚕茧一样的脚吊了起来,脚一动扯着床幔也跟着动,样子可怜又滑稽。
“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永琪看着十分高兴,帮小燕子穿好衣服,把她抱来到耳房。
只见房间角落里叠放着一小堆木头,还有些形状古怪的小物件排列在多宝格里。
永琪把她放在一个看着有点奇怪的椅子上面,就开始忙活起来。
小燕子一头雾水,目光随着他打转,看着他一会儿摆弄她的脚,一会儿拿尺子左量量右量量,一会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永琪,你在干什么?这个椅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在给你做一个轮椅,哦不,确切地说,是改造。”永琪蹲下来与小燕子平视,献宝似地指着椅子上的轮子说,“你看,这是我几年前突发奇想做出来的,把椅子和马车结合起来,取椅子的小巧轻便,再加上马车的轮子推动,就可以做出一个轮椅。它比马车轻便,适宜日常居家使用,又比椅子多了两个轮子,可以轻易移动。这样,不良于行的人不用下地也可以轻松走动。”
小燕子这才注意到这个椅子上面有两个轮子,听了永琪的讲解,不禁对他燃起一股敬佩之情。
“真的吗?还有这样子的椅子啊,永琪,你太厉害了!”
永琪听到小燕子的赞美,心里乐开了一朵花,更加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我打算在下面加一个踏板,这样你的脚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放在上面,既不碰地也不悬空。还要在后面加一个把手,这样半夏和子苓可以在后面推着你走动。”
“多伟大的创造!以前阿玛说五阿哥幼聪慧学,博学多才,当时我还不信,世间哪有这么优秀的男子?今天我才见识到,然而这个人还是我的夫君。”小燕子对人一向不啬赞美之词。
“如果娘子献上香吻一个,夫君会更有动力的。”永琪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侧着一边脸凑到小燕子跟前。
小燕子不打算让他轻易得逞,故意转移话题,转身从多宝格上拿起其中一个木质小摆件,赞赏地说:“这猫真不错,栩栩如生,也是你做的吗?”
“是我做的,不过那是虎,不是猫。”永琪默默收回自己的热脸。
小燕子讪笑,“原来是老虎啊,真威猛。”
将木件放回去,又拿起另外一物,“这鸟也很形象,展翅欲飞。”
“是鱼,不会飞。”
“这女子……”
“是男子!”
“啊?呵呵,抱歉抱歉,恕我眼拙,你做的真的很不错呢。”
小燕子回过头来,看到永琪的脸色微微泛红,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有了恼意,不安地问道:“你应该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吧?”
“你怎知我不会?”永琪邪魅一笑,捏住小燕子的下巴,送上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