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眼神,和那澄澈的目光,她不可能认错。
她“腾地”站起来,让正在埋头吃东西的圣代有些不明所以。
“腿不好站起来干嘛?”这是他目前为止说的第一句话。
没错,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如此阵痛。
回忆一帧帧播放,快进,慢放,定格,每分每秒都砸在她的神经上。
他的眼神曾那么清澈,令人神往。那是为了能看见光明而存在,是最单纯的美好。可为何那股纯真,现在荡然无存。
刚刚的那一瞥,说是眼神,但更像是商人的铜钱,像窥人心思的放大镜,像为了盛放珠宝而存在的聚宝盆。无论被多少人捧着,依旧冰冷。
现在他的眼睛,除了去冲破黑暗,好像什么都可以充当。
她不知道,这十年对他做了什么。
谭新月还清楚地记得,刚刚在门外被烟草熏的感受,只是此刻烟丝越燃越大,把曾经过肩的白衬衫烧的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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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过往的留恋,对此刻的怀疑,对重逢的喜悦,这五味杂陈的酸甜苦辣熬成了一大锅浓汤,全由她一人全部喝下。
她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知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默默坐下。
圣代凑过来问:“姐姐你怎么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像重启的电脑,在缓冲。
她看着盘子里的麻辣牛蛙,心想:从前溪里的小蝌蚪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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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音乐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像在跳着沉默的踢踏舞。
没想到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他们之间竟没有一句话要讲。
“圣代,你点的甜品到了。”苏黎瑄的声音打破了她单方面的僵持。
“给小提琴姐姐点的,我得注意体重…”圣代得了便宜还卖乖。
“装吧你就,有哪一家甜品店的老板不认识你?”
“我也只是偶尔请一下工作人员和音乐老师吃…而且我给你们三个人都点了,就我自己不吃,你们居然这么冤枉我…”圣代拿起一张餐巾纸拭泪。
“呦,明知道你哥不吃甜的还点三份,你那点小算盘啊…”
“你不吃甜的,是吧?”苏黎瑄偏着脸问江竹皓。
他微微点头。
圣代眼里藏不住的欣喜:“那没办法了,不吃实在太浪费。”
谭新月感觉眼前的三人好像在电影里,被用大大的幕布与她隔开。他们在吵吵闹闹或开开玩笑,而她只是一个观影视野好一点的前排观众。
完全插不上话。
明明大家都在生活,可即便是被灌在同一个杯子里,她和他们也像油和水,会分层。
因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不知这顿晚饭是何时结束的,谭新月只觉如梦似幻,像电脑前待久了,头脑发昏,眼球发胀。
回家后,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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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排练室有些安静。
女孩们在彼此磨合,而他们就仿佛是只会吹拉弹唱的工具。让少女们尽可能的如花绽放,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可今天的音乐格外无趣,难免让人心猿意马。各种乐器的声音配合着,响了停,停了响。
像一锅大杂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