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是你订的早餐吗?”谭夫人在楼下轻声问着。
“是我的豆腐脑。”谭新月回答说着便走出书房。
“别下来了,我给你送上去。”谭夫人拎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踩上了楼梯。
“妈,我下个楼梯还是可以的。”谭新月嗔怪着。
“你呀,平时能少动就尽量少动,再说我上个楼又不累。”谭夫人递过手中的豆腐脑,疑惑,“我记得你从前不爱吃咸豆腐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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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过世的消息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谭新月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两声。此时她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儿时的老树,祖母制作的荷包,村庄夜晚的星空,满是泥土味的田间,爱笑的祖母和祖母多次电击后依旧一条直线的心率。
她怔在原地,悲伤从四面八方涌来。夺眶而出的,不是珍贵的回忆,只有透明的泪水。她本就站不稳的双腿颤抖着,终究没能撑住身体,栽倒在地上。
可能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的,她面作嘶吼状,却静得出奇,只有止不住抽搐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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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新月把头靠在车窗上,车窗不知哪儿漏进来的风,吹的她留下两条细长的泪水。她默不作声,有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爸爸的车里,而是在天上。
你说,祖母她在天边吗?
眼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高架桥变成电线杆,老槐树,旷野田园,思绪又将她拉回从前。要上小学时,她不得已离开祖母,那个陪伴了她一整个童年的,世上最好的祖母。
她在城市生活,回去看祖母的次数少之又少,后来又被查出了肌无力,只能足不出户在家自学。见祖母的次数也从一年两次变成了两年一次。
还记得她问过祖母很多次,为什么不能和她一起到城市生活?祖母的回答是什么,她忘记了,又或许祖母就没有回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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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月月下车吧!”谭夫人的话,将谭新月从回忆拉回来。
她下车一脚踩在了树枝上,“嘎嘣”一声断了,她心里也仿佛断了根弦儿。这声音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扑面而来一股土地和花草的芬芳,是那么熟悉。
谭新月随父母到了灵堂,那张黑白照片上的祖母笑的很安详,人群熙熙攘攘的推搡,以及空气中的烟酒味,让她心中不免感到烦躁。她离开了灵堂,徒步走了几里,心中的反感才得以缓解,儿时的记忆驱使他来到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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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棵老树,它饱经风霜,仍立在那里。十几年如一日,一切仿佛只是昨天。
她跃跃欲试,小时候最爱爬到那棵矮树杆上玩,现在虽然手脚不太便利,但这点高度她觉得没问题。
坐在矮树干上眺望远方,微风一吹,一片绿色的麦浪,吹得人心情舒缓很多。
真想一辈子都待在这儿看麦田。谭新月这样想。
“你在上面干嘛呢?”一阵爽朗的男生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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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下不远处站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个子很高,虽然很瘦,但撸到肩膀的短袖下,有一排结实的肌肉。他颗颗珍珠似的汗珠挂在黝黑的皮肤上,笑得很灿烂,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却给她一种日光朗照之感。
“你干嘛呢?”他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