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以后我们家里只有你和我的名字，我们会是彼此的家人。”
窗帘只拉了半边，纯灰色的布料耷拉着，那没被掩着的小角透露出微弱的一点光，屋子里也没开灯，一切都是阴沉沉的。
汪楚祺说这句话的时是笑着的，带着些稚气的脸上阳光灿烂，看得出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眼角的眉梢弯起。
可再怎么灿烂的笑容也不是光，照不亮这屋子里的人，他成年后性情更加阴晴不定，今天又把我从钢琴前拽起，拿着新的户口本放在了钢琴上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他一直有这个打算，他总说我们会有一个像样的“家”，他的名字放在首页，他会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我从来没把他这句话当真。
那个时候，他的岁数明明很小，可他个子蹿得很快，我也就几个月没见到他，人一下子就比我高了很多，之后相安无事几年，我在于困樵入狱后跟他说的是，弟弟我一直在思考家是什么，家应该是能够能够保护人的地方，我想和你继续做家人。
我们都相识一笑，释怀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那天是爸爸和他来接我的，我们应该可以继续做个表面和和气气的一家人的，爸爸对我曾经的所作所为都装作没发生过。
爸爸给我带了新衣服，摸摸我的头叮嘱我要好好学习，自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听汪楚祺的意思是公司太忙了。
但我心里知道，他之前打造的假象毁了之后，他心里还是有诸多的心事，我们并不能让他如愿，他就更倾向于用工作麻痹自己。
虽是如此，他还是我们名义上的监护人，住在家里更多的是我和汪楚祺，妈妈出国去了，于困樵则还是在狱中，我有几次是想去探监的，可耽误的学习太多了，闲暇的时间都被汪楚祺给占用了。
他总给我一种突然开窍了的感觉，学习突飞猛进，一下子就跳级到了我们的年级，学的比我还要好一些。
爸爸在电话里的意思是给我请家教，后来汪楚祺毛遂自荐的给我辅导，在他那个年纪，他确实聪明到了逆天的地步，我们就一起学习。
学习空闲之余，我会练练钢琴，他会好奇的和我一起弹，可在这一方面也着实没什么天赋。
我之前对他阴阳怪气不耐烦居多，可我还是想有一个家的，我对他的态度也在慢慢的转变，他也在变，变得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占有欲空前强烈，在班上他会主动的来跟我说话，他们都知道他是我弟弟，平时也拿他开玩笑说，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弟弟，也是大家的弟弟。
可是似乎他只拿我一个人当姐姐，明明别人也跟我说话，最后却是被我的话语闹得不欢而散，而我只剩下他。就如同现在，我无力地想要推开他，他力气却大得惊人。
我一眼都不看他放的户口本，咬牙道：“你疯了！”
他固执地说：“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按下一个琴键，冷声道：“你让我感到害怕！”
他低下身来抱住我，双手环靠在我的脖子上，贴着我的脸颊，温柔地对我说：“我会保护你，我说到做到。”
我放下了在键盘上的手，想要推开，他却握得更紧了，我说：“陈小齐，你让我觉得恶心！”
厌恶之色怎么都藏不住，他很少从我的脸上看到一个喜悦的表情了，可他不在乎。
他低声喑哑又带有磁性的声音道：“那就忍忍吧，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侧过头，冷漠地道：“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间，热乎的气息压在我的耳根，带着哭腔，喑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我只是喜欢你，喜欢到无可救药。”
我心情现在并不好，我恶狠狠地说：“有一天你会看到自己亲手杀了我的。”
他依旧执拗地低语：“我爱你，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变声期过后，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磁性，可是又那么像恶魔的低语。
我无力的垂下手，看着昏暗的钢琴键，哪有什么黑白，他和这个房子一样都是黑色的，令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我生无可恋反问：“侵犯我，这就是你承诺的保护？”
我总是能在夜晚想起他的恶劣行径，清清楚楚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回忆里总会无数次闪过他在我身上施加暴行的动作，我的哭泣、叫喊、谩骂……他但凡有一丝清醒也不会无视我的存在。
屈辱的记忆深根在脑海之中，
十九岁，他的罪名成立的那天是我的受难日。
我作为一个受害者，承受着屈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了而已。”
以爱之名……行恶。
迟早有一天，我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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