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南临的影子消失在错综的繁花之间。
“回见。”
掀起尘埃的光斑跳跃不息。
宫祀节……
我忽然觉出一股莫名的怪异感。
河畔温婉的风梢一缕缕绕缠花枝,粉色吐香的桃花簇拥着,掩盖似雪的淡白,捧着不太热烈的光束,渲染开一片似真似幻的梦景。
我能感受到的森凉气息却愈重。
无法描述,但直觉那并不是什么怀着好意的东西。
“……”
宫祀节过后,就让南临离开吧。
我暗暗舒了口气,不远的对岸传来零碎人语。
“今夜的奉河要热闹了呢。”
“是呀,可前日发生的那桩子事……连大师都瞧过…”
“…听说……”
“真的?”
“祸人哩,那三娘真是日前招惹了不该招的…”
“这宫祀恐也扰得没法办下去。”
我连忙往近处的树丛里藏了藏身形,好不叫那几人看见。
直到他们各自说笑着在小路上走远,才收整着衣裙寻声探头。
三娘…
是街口卖豆腐汤的周家娘子?
好像听南临提起过,若没记错的话。
可无论发生了什么,宫祀祭礼都不会取消才对,恩典停办是对祂的大不敬。
依稀想起在哪儿读到的说书中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牧童,住在遥远的深山,镇上人家也不多,大都是相互熟悉的亲人。
牧童每天清晨赶着老黄牛上山。
他的阿姊在家中的后院纺布,从早到晚,直到邻人燃起锅灶,才在结束了一天劳作的老母的呼唤下吃一点东西。
但牧童再也找不到能吃的野菜,即便碗中的饭食已经万般吝啬,也改善不了饥荒带来的苦日子。
终于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
胡子花白的老夫从黄牛腿上剜下一块肉,煮进了还掺着浊泥的沸水。
从此之后每晚的餐桌上总算有了荤。
尽管稀少得可怜,至少就着草根也算是能够勉强垫腹。
他们不能让它死去,一次便只割一点点。
当然,老黄牛很快会咽气。
牧童于是吃到了格外美味的一餐。
而那头牛本该是宫祀留给神明的祭品。
但那又如何呢,人要活命,神不救灾,怎的能撑到那自古以来便未曾断过的吉日。
神既然仁慈…也应当原谅凡俗的小小不足吧。
宫祀节很快就到了,天空罕见地下了雨。
大家都以为这是神明的赐雨。
在人们欢欣雀跃地高呼喝彩的时候,只有牧童看见自己的阿姊仍踩着纺车。
咿呀,咿呀。
雨打湿了她全身,滴答地流淌,在刚织出的粗糙布面上留下深痕。
咿呀。
咿呀。
好似厉鬼空幽的哀嚎。
去年,他们为求雨供奉了年迈的祖母。
神说。
老人的灵魂,本该转生为牛腹中孕育的胎儿。
还未归家,死于滚烫的汤锅。
咿呀。
神又说。
宫祀更迭万代,岂朝夕可违。
对神的崇仰刻在他们腐朽的骨骼里,那既是恐惧的来源,也是无限美妙的甘露。
其实谁都明白这背后的隐晦规则。
只不过,在那倒霉的祭品没有轮到自己前,不会有人愚钝到出手打破。
祝壹埋了(并不起眼的)伏笔
祝壹过渡章崩得好厉害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