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孟语濯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母亲吃下蛋糕后昏迷不醒,医院开出的病例单上食物中毒几个黑字却永远变成了她的死亡。
父亲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母亲却一直告知他父亲是个很勇敢的人。
那个尘封于密室中的日记本,和那把不知来历的枪。
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些看起来就很残酷的真相。就像你在过生日的时候,有人朝你开了一枪。就在你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开枪的人告诉你,面前那块美味的蛋糕和满桌的饭菜中下满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没有这一枪,你一样会死。反而不如坦然接受这一枪,反正总会比一点一点的痛不欲生痛快了许多倍。
可是,是个人在面对枪口的时候都会畏惧。
我没有受罪的权利,凭什么要慷慨赴死?
孟语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曾经的家的,她几度溺在自己的情绪里快要窒息。身旁的人的担忧穿过眼镜像要化作实质,让人无法忽略。
孟语濯我没事的小马哥。
要是要证明自己没事,孟语濯唇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眼泪却是要打破假象一样从脸颊滑落,打湿了风衣的领子。
她沉默的打开柜子,翻起了母亲的遗物。
马嘉祺什么也没说,这种时候越是开口越是让人更加难过。他已经猜到她是为什么难过,无非就是那些陈年旧事,可他却一点都帮不上忙。
他的父亲和孟父是旧交,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位叔叔。他不信孟天祥做了什么不干净的勾当。他也曾明着暗着询问过父亲,可他的父亲却怎么也不开口解释什么,什么是执行某种军令,哪怕一点点信息也不行。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像执行军令……
他的父亲是位军人,曾经当过名震一方的司令。父亲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不屑于撒谎,那日他询问起真相,却在父亲将要说出真相之时,一向谨慎的管家失手打翻了杯子。自那时开始,父亲像是变了个人。每当问起此事,他父亲就会眉头紧皱,勒令他闭嘴。时间长了,他也不再开口询问。而进了政府之后,那种怪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让他再也无法忽视。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柜子的最深处是一个破旧的盒子。
孟语濯一言不发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又一次伸手拿出了日记本,熟练的翻到最后一页。
日记内容今天,我接到了上级的任务,这次的任务大概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个了。
日记内容这个任务的难度可能比我想象中的难上许多,真可惜,下个星期就是小濯的生日了,或许这次又要失约了。
日记内容不说这些了,听起来叫人难过的事情。
下面是一张照片,附着他摘抄的文字。
“那日,于江水湖畔。我见桃柳拂堤,见清波漾春,突然很想拥抱你,听听你的心跳,想见你将我和我身后的湖光山色一同收进眼底。”
“那样,你的眼中会盛着碎星,扰乱我的心,然后融化于山川,流浪与风中。”
“吹起冰晶,下一场雨,就像我见到你一样,在灿烂盛烈的夏季,会忘记痛苦与悲哀,只剩下满心欢喜,与你一起。”
————
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情书序集,写着热恋中的男女,写着美丽的江南风光,但就是有什么地方让人感到不对劲。
孟语濯用发红的眼眶盯着那一页,仿佛要将纸盯出一个洞来。
孟语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其实那段话她早已熟练于心,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将它抄在了日记本上。但是她就是想回来看看父亲亲手写下的墨字,记忆中的父亲也喜欢用钢笔,泛黄的纸页上晕染的印记似乎还透着墨香。
经常有人问她,为什么不用电脑或者手机记录这些东西?明明方便又快捷。许是有意,许是无意,或许是她自父亲离开那日收到的最后一份礼物是那支钢笔,又或许只是为了顺应自己的本心。
谁知道呢。
这些人的来意都要写在脸上了,她又如何感受不到?
不就是政府突然塞进来了个历史老师挤掉了大部分人的位置?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违背政府吗?那和抗军令有什么区别?
她垂下眸,看不清眼中的神色。那张江南小镇的照片虽美,却处处透着诡异。
孟语濯放下了日记本,试着继续逃避。
“叮咚——”
门铃被按响,孟语濯收起日记本,站起身打开了门,预想中的人并未出现。
警卫抱歉,孟小姐。
几个身着警服的人以强硬的姿态将她带走,只剩下孤零零的日记本和被打翻的盒子在风中哗哗作响,盒子中的枪也不见了踪影……
_
_
袨.打卡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