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夏天伴着蝉鸣悠长,二十岁的宋亚轩伴着十八岁的刘耀文度过了高考倒计时。
这个曾经缺席两年的哥哥,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高考近在咫尺。
宋亚轩一样样检查着刘耀文的身份证,准考证,水杯…再仔细清点一遍。
刘耀文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捧着英语笔记。
小小的香囊夹在书页里,露出淡紫色的花纹。
宋亚轩把书包放好,坐在他对面:“明天不要紧张,就和平时月考一样的。”
刘耀文抬头,把手里的香囊递给他:“知道。”
宋亚轩接过来看了看,随手踹在衣兜里:“什么东西?”
刘耀文敛眉:“种子。下一个春天,种在院子里,很漂亮。”
宋亚轩侧头看他,生动可爱:“那你先别说是什么,等它开花,给我一个惊喜好不好。”
他细小伶仃的耳骨上戴着一颗红色的珠子,莹润的光泽衬得原本干净的人显得情欲。
刘耀文不喜欢这颗珠子。
但宋亚轩从来没取下过,他喜欢。
刘耀文点头,再点头。
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耳朵。
宋亚轩却坐正了:“今天要早点休息。”
话落起身想回房间。
刘耀文叫住他:“那你,后天会来接我吗?”
宋亚轩打了个哈欠,薄薄的眼尾泛红:“是阿满啊,当然会啦。”
可是他再次食言了。
最后一次铃响,刘耀文拿着他的准考证,大步冲出考场,少年如一阵风刮过了青春。
但他的脚步慢下来,直至停下。
树下没有人等他。
就像那年夏天他拿着冰淇淋,没有等到宋亚轩一样。
那是新出的口味,香草冰淇淋,刘耀文买的时候仿佛就能想象出宋亚轩笑得眉不见眼的模样。在那样热的天气下,冰淇淋化成了一摊甜腻腻的水,黏在手上,如同年少的期待,再也洗不掉。
刘耀文没有回家,他跪在刘老头的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老头,我考完了。感谢你这十几年的不杀之恩。”
话落,又是三个响头:“别记恨他,恨我吧。我还有一帮小弟,他就只有你一个人惦念着了。”
当年,他在考场外等到太阳下山,也没看见宋亚轩。只有无边的夕阳和远处的大山陪他走在无人应答的巷子里。
房东抱着小孩,急急忙忙。
“小刘小刘,你爷爷摔倒了,快去医院看看吧!”
当他浑身湿透,大汗淋漓的赶到医院,只在冰冷的太平间,看见了一架铁床,一张白布,一具早已没有丝毫气息的尸体。
医生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送来的太晚了,节哀。”
刘耀文静静走到他面前,掀开白布一角:“老头,怎么还躺着,宋亚轩的庆功宴还没准备好呢,我饿了。”
他背着刘老头,一步步回了家。没有开灯,他坐在地板上,等到了天亮。直到他的爷爷葬入黄土,宋亚轩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刘耀文在这一天里,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
刘耀文开始逃课,打架,混社会,成了老师口中最坏最令人头疼的孩子。
再后来,他在大屏幕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双清澈的眸子闭着,眸子的主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恍然不觉台下众人惊艳的目光。
自此,再没有人在深夜思念另一个人。
天已经黑了。
楼上漏着一丝灯光。
刘耀文屏住呼吸,盯着看了半响,突然疯狂奔跑起来。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看见有些凌乱的客厅,和厨房未关的水龙头。
“走的这么急。”刘耀文自嘲般笑笑,走过去关水。
一匹刚剥下的菜叶静静躺在洗手池里,沾着水珠。
刘耀文大步走出厨房,径直打开宋亚轩房间里的门。
空无一人。
空气中却有淡淡的血腥味。
刘耀文慌了神,大声喊起来:“宋亚轩儿!”
没人应答他。
沉默中,刘耀文放缓脚步,轻轻走到墙角的衣柜前面,慢慢拉开门。
宋亚轩缩成小小的一团,把自己藏在一堆衣服里,看着他的眼睛溢满了不安恐惧,甚至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着另一端黑暗的时光,没有焦距和神采。
他的耳朵自耳骨往下,是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他竟生生把耳钉从耳朵上扯了下来。
刘耀文揉揉他的软发,轻声哄他:“亚轩儿,出来好不好?”
宋亚轩甚至不会眨眼,只是呆呆的摇头。
刘耀文叹口气,把人拢进怀里,尝试着抱起来。
宋亚轩却激烈的挣扎,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不要,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晶莹的眼泪落在他的衣服上,泅湿一片。
刘耀文忍住心慌,把人抱紧了:“别怕别怕…”
宋亚轩被安置在床上,刘耀文给他裹紧了薄被。
“傻不傻,不知道取下来吗?这么深的伤。”刘耀文捏过他的耳朵想仔细看看。
宋亚轩突然激动起来,挥手打在了刘耀文手上:“我不戴!不戴这个…”
刘耀文拉住他的手腕,防止他再伤到耳朵:“没有了,珠子已经被你扔掉了。”
宋亚轩缓慢的眨眼,视线渐渐聚焦在他脸上:“扔掉了吗?”
刘耀文笃定的点头:“嗯,扔掉了,再也没有了。”
窗外闪过一道光,雷声响在夜里,下雨了。
刘耀文慌忙捂住他的耳朵。
宋亚轩却轻轻拨开他的手,无比平静:“没有扔掉,我永远也扔不掉的…”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来。
缓慢,礼貌。
宋亚轩微微颤抖着。
刘耀文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俯身拥着宋亚轩:“不要怕,我不开门。”
宋亚轩看着他,眼底是深深的绝望:“没用的。”
门骤然发出巨响,竟生生被打开。
一群保镖簇拥着西装革履的男人,闯进了这里。
男人的身形薄且坚韧,有着刀刻般的五官,凌厉的眉眼,下颌角分明,侧脸却非常有冷冽的少年感,成熟和清俊,似乎有些矛盾的五官却在他举手投足的贵气中融为一体。
美感与苏感并存。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着,弯着动人的弧度:“阿宋,该回家了。”
没有久别的寒暄,只是一句淡淡的提醒,威胁与压迫就让人胆寒。
宋亚轩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被刘耀文护在身后:“你谁啊?”
男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身后。
无形的压力蔓延开来。
刘耀文嘴角勾起,冷笑,拳头猝不及防的挥上去。
宋亚轩却一把抱住了他:“阿满,对不起啊,还欠你一顿庆功宴呢。”
男人半眯着眼,审视般看着宋亚轩放开了刘耀文,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头发,转身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马嘉祺,走吧。”
刘耀文想拉住他,却没有抓住:“宋亚轩!你给我说清楚了再走!”
几个保镖上前按住他。
马嘉祺笑着,看宋亚轩一步步走出门:“渍,居然碰了他。”
宋亚轩转头,一字一句:“你敢动他,我就敢报警。”
马嘉祺收敛了神色,眼底深不可测。
宋亚轩走的很慢,马嘉祺由着他,极有耐心的跟在他身后。
黑色的迈巴赫正静静停在树下,司机端正的站在拉开的车门前。
宋亚轩咬着唇,一声不吭的坐进去。
马嘉祺就坐在他身边。
车门关上,马嘉祺突然锁了车窗,司机识相的走到了黑暗中。
骨节分明的手摁在他的下颌骨上轻轻摩擦,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为什么要逃,嗯?”
宋亚轩低着头,尽量控制自己因恐惧而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是我…”
薄唇落在他的脖子上,呼吸是炽热的。
马嘉祺钳制住他的手腕,把人紧紧抵在后座上:“阿宋…”
从他第一次看见舞台上的宋亚轩,被光笼罩的宋亚轩,他就想紧紧抓着这束光,无论是控制还是毁灭,都要让这束光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