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想好了吗？”冰冷死寂的牢房里，除了满地的干草再无他物。若不是一旁的小窗透进几缕交错的阳光，呆在这里面真要被冻成冰人了。玉自寒一身里衬已经残破，双手被寒铁锁链反绑着，双目微阖，似根本没有听到门口的动静。尽管整个人伤痕累累，看上去苍白憔悴，仍然让人不知不觉间便为之折服。
“你的腿和耳朵都是中了我暗河宫的毒，你不想康复?”玉自寒眉心微动，身体的残疾是他压抑一生的痛。暗夜罗看的好笑，似在享受着某种乐趣。
“你难道不想恢复之后去追歌儿吗？你爱她，从小就爱上他了。”玉自寒猛然睁开眼，眼神锋利如刀，愤恨难平。是啊，他从十岁起就对歌儿动了心，却自惭形秽，只好把爱深埋在心里，在一边看着如歌和战枫、姬惊雷两个师兄弟练功，看着她和薰衣蝶衣上树掏鸟，下河摸鱼。那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不止女孩子会嫉妒，他也会，而且嫉妒得发疯。可任凭他再嫉妒，再不甘，任凭他把一双腿掐的青青紫紫，也仍然站不起来，不能参与他们的快乐。后来银雪出现了，那时候的他已经十四岁了，对男女感情懵懵懂懂，可却敏感的察觉到如歌对银雪不同于身边任何一个人。长到十八岁，他彻底看明白了如歌的心。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恼恨，倘若自己身体无碍，会比银雪差吗？他有这个自信不会，倘若他能如同常人一样行走自如，和银雪一样潇洒出尘，小师妹会先爱上他吧，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
可是一切始终只是他自己的假想，是如果……
“歌儿在飘渺出了意外，性命垂危了。”玉自寒不言不语，脸色和眼中的情绪变幻交错的十分精彩。暗夜罗唇角挂着邪笑，看得兴味十足，看玉自寒情绪渐渐平复，适时的再加点猛料。人人都说静渊王玉自寒人如其名，不但相貌如玉，性子也似冰下寒玉。远远观望只觉淡、清、静，近身再看，又多了份内敛温润。嫌少能有人或事让他明显的表露情绪。
“哈哈哈……这长年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变起脸色来是真有意思。”镣铐哗啦啦一阵响动，玉自寒已顾不得其他，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恨自己不良于行。
“你先放，怎么样？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能让你在顷刻之间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妹。”修长的手，白得让人毛骨悚然，刺骨的冰冷透过皮肤一点一点吞噬掉残存的理智，堂堂皇七子静渊王何时被轻佻冒犯过!素日温润的眸子染上凌厉的锋芒，若能化为实质破体而出，暗夜罗此时此刻已是千疮百孔。
“歌儿现在重伤难治，可以说是朝不保夕了。”
“我答应你——”短短四个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玉自寒儿时时常读‘无欲则刚’也暗下决心，要做个无欲无求之人，一来绝了皇上立储的念头，全了他和敬阳王的兄弟情谊，二来也是伤心天家亲缘情薄，厌了周围阴谋诡计。茫茫天地间，似乎只有浑然天成的山水，耳遇之而为声，目遇之而为景，不用争抢。直到歌儿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玉自寒方明白，自己能干脆利索的放弃权力名位，只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那些罢了。
牢门打开，熏衣服的如歌进来，丫头依旧一身红衣如火，依然活泼灵动，一双眼睛褪去了平日的狡黠，清纯懵懂的仿若初临人世，未经是非。得了暗夜罗的眼色，门口狱卒进来把玉自寒身上的绑缚松开。玉自寒一把抓住如歌双手，暗夜罗一声冷哼，他立时觉得手腕一痛，紧跟着两条手臂没了知觉。
“先把自己清洗干净了再碰她，免得污了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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