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说什么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琴跟随师父之前是正道科举的读书人,不敢忘了圣人训导。”
“师尊教诲恩深,那救命之恩呢?”有琴鸿身体一颤,唯恐如歌中途折返,有琴鸿不敢放开人。即使隔着衣料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如歌肌肤冰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空灵的木然。意识到如歌的状态有琴鸿心里泛甜,嘴里发苦。修士修炼首重修心,这却是外力没法子的事儿,只有自己悟到了才是真正归自己所有。修士能在心境上有所突破,从长远发展讲甚至比进阶还让人开心。偏偏前路未卜后有魔头,万一受了惊扰错失良机是小,走火入魔可不是能说着好玩儿的。深秋夜晚本就天凉加上至寒的灵力化成的白雪更是冰寒刺骨。有琴鸿却急得满头大汗,如歌还死盯着不放,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回答我呀?你说话呀?”教诲恩情深重,那救命之恩呢?
“教诲之恩重如海,救命之恩大如天。”如果命没了,又哪儿来的机会聆听教诲。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可为什么承认了?心里却像证被一把钝钝的刀来回割着,口子不深,只是疼的真切。如歌依然木呆呆的,凤眸中空灵的闪光慢慢淡化。
后头战圈内砰砰砰的声响接连不断,忽闻一阵痛苦闷哼,如歌一个激灵,扭头转身。忧心压过了恐惧任何事情,任何状况也抵不过心里的急迫,急迫的想知道银雪的安危。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双掌相对,脚下扎根般不动如山。二人脚下的雪已积了寸许厚,有琴鸿自知是拖不走如歌了,只贴身保护并钳制住她,防止如歌跃进战圈。
“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知他如我不会将自己置身危险当中,让他不得安心。”可是银雪,知我如你,可明白让我袖手旁观你以命相搏,这其中的煎熬?细密的雪丝渐渐转成鹅毛大雪。天光已明,方圆五百里内仍是万籁俱寂。两大绝世高手对决!他自己修为这般深厚加上有琴鸿一旁护持还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像被人一根根的拆下来,又重新拼装一遍,想来周遭动物又有几个能捱过这一夜?说说有一些灵性的b也是老实缩着不敢冒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歌心有愧疚,素手轻抬一片雪花落在掌心,一点点融化成水。沿着手指的缝隙一滴落到雪地里。光洁平整的雪面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鹅毛大雪渐渐又转回细密的雪丝,雪地里两个人依旧不动如山。大半夜过去,他们也确实未曾挪动半步。凝神细看就发现银雪的薄唇失了几分血色。
“大小姐!!”有琴鸿一个失神身边空空如也。半里开外如歌手执一柄长剑,一招贯穿暗夜罗前心后背。戒急用忍一朝爆发,刺的虽不是要害暗夜罗难免分心。虽不过须臾但生机宝贵。暗夜罗收势不急猛然一个踉跄,长剑透体更深。粘稠滚烫的暗红顺着剑柄流了如歌满手。银雪惊骇欲绝,一掌打在暗夜罗心口同时带着如歌瞬移出三丈开外。如哥甚至来不及松手,常见就是被带出来,发出唰的一声。暗夜罗捂住心口,一双黑不见底的同人漫上一层可怖的血红。他不接受,不肯接受,不愿意接受。若是如歌真回他一个‘是’暗夜罗誓要在场的所有人都死无全尸。
“不为银雪,为我娘,我也容不下你。”如歌仗剑而立,正是满心怨恨凝出满面寒霜。剑眉深深皱起,心上的狠辣大半转成了疑惑不解。如歌心知暗夜罗的念头,手下使力掀起大片白雪砸向对面邪魅妖孽的男人。前力枯竭新力未生暗夜罗自是躲不开,一代宫主轮承运只水淋淋的落汤鸡。
“你口口声声娘是被爹害死,怎么不想想,当年不是你逼死爹,娘怎么会殉情!”凤眸微抬、眼睫轻颤、连声音都在颤抖声音不大,十步之内,却无人敢近身。
“你攻打烈火山庄是为娘,那百姓与你何干?”二十年前的夜晚,如歌永远记得那天。她被烈明镜抱到烈夫人房里,不到半个时辰结界告破丫鬟仆役乃至半大的使唤小幺甚至房梁上的白羽鹦鹉没一个活口。只差一步烈夫人也得命丧当场。事情安定之后整座山庄到处都是斑驳粘稠的暗红。血腥味半个月还散不完。一声声、一句句,如歌问一句暗夜罗脸色便更白一分。如歌一连串的质问完暗夜罗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淹没。如歌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右手长鞭高扬带起罡风阵阵,方划到高空白光一闪,不见踪影。
“师尊你放开我,我今天定要了那魔头的命。”
“伤还没好,就想着打打杀杀。那魔头气数未尽,你且消停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