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招娣也看到了宋引章,她先是瞟了一眼宋引章身侧的沈如琢,然后怯怯地上前,“引章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宋引章想,她每天这个时间都在教坊司,又有什么好找的呢,不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找我做什么?”或许是盼儿姐她们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这……”葛招娣为难地看了沈如琢一眼,忸怩着将一封信塞到引章手中,“盼儿姐让我带这封信给你。”
宋引章疑惑地接过信,一打开就看到上面短短的一行字,“为我们姐妹三人能立足东京,茶坊生意惨淡,现已将所有资金用于新酒楼,若你不愿,待酒楼盈利后定全数归还。”
宋引章不知道自己看完信是什么表情,只看到葛招娣蓦地低声告错,“宋姐姐你别生气,赵娘子也是为了大家好,她这几天为酒楼的事情四处奔波,她其实是很关心您的。”
“是吗?”宋引章还没说话,沈如琢率先接过话茬,“那麻烦你回去告诉赵娘子,既然那么忙,那就不要再在引章身上花心思了,她断然不会去新酒楼演奏的。是吧,引章?”
后半句是看着宋引章说的,眼神里皆是深情款款。
宋引章没看他,却也没反驳沈如琢的话,“你回去告诉姐姐,那些银钱想用便用,只是我有个宴会需要准备,就不去参加酒楼的开业宴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与平时面对葛招娣时别无二致,葛招娣却莫名感受到几分疏离,她试探性地问了句,“那……宋姐姐,你现在还是住在沈府吗?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呢?”
宋引章却不在理她,自顾自地与葛招娣擦肩而过。
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葛招娣,总觉得能够将谎言说得那般流畅的人,不像是能够安安分分的当个小伙计的性格,更何况,除了茶坊的事情,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向葛招娣交代些什么。
“你这样可是容易遭人嫉恨呢,”沈如琢快步追上她,轻笑道。
宋引章不解地瞥他一眼。
沈如琢解释道,“你身在乐籍,但清高孤傲,而葛招娣是良民,却不得不在你面前做低伏小,久而久之,难免会心里不快。”
“与我何干?”宋引章皱眉,“是盼儿姐和三娘姐想让她当帮工,我相信她们的眼光,但我也不会因此对她改观,自然没必要讨她欢心。”
沈如琢轻轻一笑,“你果然跟你的琵琶一般,孤月,清高皎洁。”
宋引章轻飘飘地睨了沈如琢一眼,正好有一阵风吹过,扑闪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凉薄,“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是她刚从茶坊出来时听那奇怪的声音说的第一句话,只是当时沉浸于被隐瞒的悲凉,忽略了这句几乎能够囊括她前半生的评价。
沈如琢愣在原地,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说,“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好姑娘,容色艳美,琵琶也是天下一绝,乃世间罕见的女子,而且,我曾说过,要帮你脱籍其实并不难,以后切莫再妄自菲薄了。
宋引章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本就瘦削的身子倒显出几分单薄。
沈如琢心里一动,试探性地在她背上安抚性的拍了拍,见她没有躲,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说,我有办法帮你脱籍了。”
他温声向宋引章讲述自己的计划,说只需要向那个大人弹奏几曲琵琶,剩下的他来搞定。
宋引章沉默不语,只在听他说完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到即将达成夙愿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