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冒出来一句:"抱歉。"
她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抱有歉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总之她就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了,而且带着一股深切的歉意。
又连累了边鹤过来找自己。
答应了边鹤的事情又没有做到。
她讨厌这样,讨厌懦弱,讨厌面对这些事情时的无力感。她很想将文件直接摔在程子书脸上跟他提出辞职,她很想不顾一切动身去杭州找琳娜姐的踪迹,她很想跟边鹤说我不练习了,我不学用刀了,我不想拯救那所谓的梦境世界也不想跟魇梦还是别的什么掺和在一起。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她十五岁,又或者十八岁,她一定会认为自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对这一切尽心尽力毫无怨言。
但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过完明天就是二十岁了...她在奔三的道路上大踏步的朝前走,生活中一切现实的问题压垮她对于那些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的梦境的幻想。她低着头,对着边鹤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有如此大的波动,好像这半年以来积压的疲惫在这一瞬间全都想跑出来一样,一个抱怨的念头就像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沈雨浓用指甲掐着自己手心,在手掌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月牙形印痕,她不知是不是喝酒喝多了,大脑有些木讷,边鹤什么也没说,她也就这么呆愣愣站在边鹤对面,等着他能说点什么东西来让她清醒。
"你需要一个拥抱吗。"边鹤是混乱的共犯,是引诱亚当夏娃吃下苹果的蛇,是奸臣,是祸国殃民的昏君。他朝沈雨浓微微张开双臂,眼睛在刘海下面遮挡着看不清,身上的毛呢大衣看上去和他的头发一样柔软,让人想要陷进去,然后安详的在此溺亡。
他问:"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边鹤是狡猾的鬣狗,他将主动权交给沈雨浓,仿佛一切即将犯下的错误都会跟他无关,仿佛他才是哪个需要被拥抱的人。
他才是那个被拥抱的人?
沈雨浓的脑袋里面不知怎么的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她的思绪总是又杂又乱,她需要一个冷静的时间来将这些思绪打理清楚,但显然她现在已经跌在酒精的浸淫中,脑中齿轮生锈,咔吱咔吱的,怎么都无法转动起来。
于是她向前踏出一步,将整个人砸在边鹤怀里。
这一瞬间她才真正的体会到边鹤肩比她宽了多少,边鹤比她高出来多少,边鹤的体温时那样暖和,仿佛她正在被一个暖烘烘的太阳所照耀着。她不自觉地就把手伸向边鹤后背,让自己往这个怀抱里多下坠一点。
边鹤揽住沈雨浓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只手抚摸着她短短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没事了,今年已经要结束了,没事了。"
沈雨浓把脸埋在边鹤肩头,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边鹤怀里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