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龙国。
御书房内。
严浩翔脸上那一贯保持着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
严浩翔“你先退下。”
沉声对着跪在他身前的暗吩咐道。
暗“是。”
暗起身,神态恭敬地退下。
严浩翔黑眸深不见底。
刚才,暗向他汇报了影传回来的消息。
白落颜……
她为何又要出现在宋亚轩身边?
揉了揉眉头,严浩翔闭上眼。
她的出现,对宋亚轩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宋亚轩对她的情,深到了一种让他心惊胆颤的地步。
而她的出现,却让宋亚轩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他,从来都将所有的是事掌握在股掌之间,可唯独她……
只要与她有关的事情,似乎没有一件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严浩翔睁开眼,摊开右掌,左手食指轻轻地在上面划动,陷入沉思之中。
他没有发现,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习惯……一个自然得他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的习惯……
这种已经完全与自己融为一体的习惯,待注意到的那一日,等待他的注定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当然,这都是后话。
……
白落颜看着眼前之人,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眼前之人就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男子琥珀色的瞳眸中闪过黯色,但旋即被隐匿起来,似乎没有受到她如此冷淡态度的影响一般:
张真源“小乖长大了呢。”
当年那如同花骨朵儿的小女孩已经绽放成了如此耀眼的一朵花朵。
他……原来错过了这么多这么多……
白落颜“……不要那样叫我。”
白落颜沉默少顷,淡淡开口。
那个称呼……太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
现在再听到,别扭得紧啊!
张真源“呵呵……”
男子轻笑出声,只是这笑有些苦涩:
张真源“原来小乖真的在怨我。”
他也知道她会怨他,可是当真的面对怨他的她时,心中为何却还是苦涩得紧?
白落颜“没有怨。”
白落颜淡淡的道:
白落颜“对一个已经消失在记忆中的人,又怎来怨这一说?”
多少年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本就懒,所以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都懒的去记!
闻言,男子的面色瞬间苍白了不少,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消失在记忆中么?
她,忘了他?
相对于此,他倒宁愿她是在怨他……恨他都行,可就是别遗忘……
她的遗忘……他,是真的承受不住……
看见男子苍白的俊脸,白落颜垂下眼眸,声音平静无波:
白落颜“师叔既然回来了,那便进庄吧。”
张真源“不了。”
男子轻声道:
张真源“我下次再来。”
语毕,男子便转身,快步离开。
白落颜看着那淡紫色的背影,黛眉微蹙。
逃?
既然来了,又为何突然要逃?
纠结半晌,白落颜心中轻叹一声,隐身跟在他身后。
一辆简洁的马车停在空旷的山道上。
此地,距离凤凰山脚下有千米之遥。
紫衣男子的脚步已经由最初的快速变为凌乱。
白落颜躲在山石后面,皱眉看着男子的背影。
万能角色“公子!”
黑衣男子见到紫衣男子,大惊失色地从马车上跃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紫衣男子扶住。
张真源“无碍。”
紫衣男子轻柔的嗓音带着些许无力,整个人似是虚脱了一般靠在黑衣男子身上。
万能角色“……”
黑衣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喂进紫衣男子口中。
白落颜缓缓闭上眼,然后再睁开,从大石后缓缓走出,星眸紧紧地看着紫衣男子。
万能角色“何人?!”
黑衣男子将紫衣男子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白落颜。
紫衣男子微微喘着气,抬眸望去,见到那抹绝美的容颜,苍白的俊容立即愣住,下一瞬,回过神,琥珀色的瞳眸中闪过慌乱:
张真源“小乖,你怎么……”
白落颜“……”
白落颜不语,不去看他那双眼。
明明知道要忘就要忘得彻底,她明明就很清楚不是么?可是脚步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跟来了……
她怎么会来?
他想问的是这个吧?
她,也很想知道她为何会来?
张真源“小乖……”
紫衣男子口中低喃着,要从黑衣男子身后走出。
万能角色“公子!”
黑衣男子紧张地要扶着紫衣男子。
小乖?
原来眼前之人就是公子那副宝贝得不得了的画中之人。
黑衣男子看着白落颜。
虽然是一袭男装,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和那画中的小女孩相似的地方。
张真源“退下。”
紫衣男子伸手挡开黑衣男子的手,淡淡的道。
小乖还在……不能让她看到的。
白落颜“师叔可是身子不适?”
白落颜垂下眼眸,淡淡地问道。
一副只因他是她师叔,所以才义务地关心一下的模样。
张真源“……没什么大碍。”
男子的脚步因她的话顿住,站在百余步的地方不再上前。
原来,他对她来说,已经只是师叔了么?
白落颜“庄内有神医,请师叔同师侄一同返庄。”
白落颜以一副小辈关心长辈的模样道。
张真源“不必了。”
紫衣男子敛下眼眸:
张真源“我此番前来,只是要告诉你你现在做的事太危险。”
神医……
就算是神医,也对他的病无能为力吧。
如果神医有用,他当年又怎会……
白落颜“原来师叔是来劝我罢手的。”
白落颜抬眸,淡然地看着紫衣男子:
白落颜“师叔费心了,只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深渊也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她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除非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否则不会有一片净土供她和她关心的人安逸的生活。
不是不明白这条路有多危险,但是,再危险她也不惧。
怀着那个心愿,又怎会惧怕危险?
张真源“……”
闻言,紫衣男子低头不语。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来已经这么远了……
当初那两颗紧挨着的心,原来已经出现了分歧。
劝她罢手?
她竟会认为他是来劝她罢手的……
他,是来告诉她,无论是深渊还是地狱,他都会随她一起跳的啊!
他的心,还在原地,而她的呢?
眼前一阵晕眩,那种心慌无力的感觉又出现了,胸口似乎被压了一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
忍住要揪着衣襟喘息的动作,紫衣男子沉声道:
张真源“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言。”
说着,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冷意从四肢传来,可他却不能表现出丝毫。
俊脸更加苍白,额上浮现出细密的冷汗。
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眼中的焦急与惊惧愈加深重。
万能角色“公子!”
突然,紫衣男子刚要抬步上马车,身子便如同受了箭伤的大雁一般坠落。
白落颜身影一闪,身体先于理智行动。
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她已然将紫衣男子的身子扶在怀中。
低头看着怀中之人,白落颜黛眉皱得很紧。
脸色灰白而发紫,一条小指粗的青筋触目惊心地由耳垂下方延伸向衣领中……
白落颜“我先带他回庄,你持着这块令牌到凤凰山巅的天下第一庄……进庄主府,找商总管。”
白落颜将一块令牌丢给黑衣男子,旋即抱着紫衣男子闪身消失。
白落颜前脚刚将紫衣男子带进竹苑,丁程鑫后脚便至。
丁程鑫“呵呵,丫头,这是谁?”
丁程鑫笑得邪魅,狐狸眼中隐隐有危险之光在闪烁。
白落颜“……”
白落颜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抱着男子大步向前。
丁程鑫“……”
丁程鑫一愣,旋即跟上,狐狸眼中闪过凝重。
她……慌了。
那人,到底是谁?
马嘉祺正在院中晾晒草药,见白落颜抱着一个紫色身影快步走来,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疾速迈动的步伐却让他知晓她此刻并不淡定。
瞥见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一脸严肃的丁程鑫,马嘉祺看向白落颜:
马嘉祺“放到屋里去。”
她抱着一个人来他这处,他不会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将紫衣男子安置在床榻上,白落颜才起,目光仍旧停在那张灰白中泛着暗紫的俊脸:
白落颜“他,是我师叔。”
闻言,马嘉祺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黑眸中闪过黯色。
是他。
马嘉祺身畔,丁程鑫察觉到马嘉祺的异样,凤眸更加深邃黑幽。
马嘉祺这样的反应,似是曾经就知晓那紫衣男人的存在。
所以说,不知道那紫衣男人是谁的就只有他一人。
马嘉祺“我来看看。”
马嘉祺压下心中的波涛起伏,走到床边坐下。
抬起紫衣男人的右手把脉:
马嘉祺“寸、关两部轻取有力,而沉取不可得,无弦、滑之象……尺部微不可得。”
一面把脉,马嘉祺一面将脉象轻声说出。
说出脉象,这不是他一贯的作为,但他却明白她想知道,所以说了。
放下紫衣男子的手,察看他的脸色,马嘉祺皱眉,然后伸手将他的头轻轻转动,看到左耳垂处延伸而下的青筋后,马嘉祺一滞,旋即解开紫衣男人的衣袍。
那条小拇指粗细的青筋自左耳垂延伸至锁骨。
马嘉祺“手掌凉,掌色偏白,大鱼际心区处发红。脚心发凉,脚趾有异常肿状。”
白落颜“阿祺……”
白落颜越听越心惊,这些症状,很像……
马嘉祺“颜儿,此病……我没有把握根治,只能勉强为其续命。”
马嘉祺垂着眼眸,低声道:
马嘉祺“脱厥、喘证和结代脉,这三种病症中的任何一种都是无药可救之症,更别说他三种症状都有,他患的是……心疾。”
取出银针,在紫衣男子的心脉周围下针。
此病,他在医书上见过,也曾经研究过。
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本无药可治。世人虽称他为神医,但他却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所以,他现在只能暂时护住其心脉……
白落颜星眸黯淡,低声喃喃:
白落颜“果然是心脏病啊。”
心疾就是心脏病呢……结代脉是心律失常,喘证是心衰,厥脱是心源性休克及低血压状态,她知道这些的……
心中压抑得有些难受,白落颜看着床上的人,星眸中复杂难测。
他的死活,她为什么要忧心?
他的死活,与她何干?
可是……一想到他会就这么安静地死去,她为毛这么难受?
呵呵,从来不知道她白落颜居然是这么念旧情的人啊!
白落颜心中苦笑。
马嘉祺“颜儿,我会尽全力的。”
马嘉祺执起白落颜有些冰凉的小手。
虽然那是他年幼,但他却不会忘记,他之所以能在天下第一庄,都是因为这个男子……
当初,如若不是为了这个男子,颜儿是不会将他强掳来天下第一庄的。
可没想到,一呆便是十余载。
白落颜“阿祺,……”
白落颜正要说话,可床上之人却在此刻开始轻声呓语:
张真源“小乖,别跑太快,小心摔着。等等我……”
双目紧闭,苍白的俊脸上却挂着暖暖的笑意,显然在做着美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