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还挟着些花草露水的清香,吹拂过梁然的脸,她睁开眼睛看向昨晚忘关的窗户,太阳还未升起,天边亮起一丝明亮的朝霞,昭示着今天将是个好天气。
她轻手轻脚推开程骁环住她腰身的手臂,从他怀里钻出来,也没刻意放轻动作不把他惊醒。程骁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手机,因为刚睡醒声音还喑哑着:“几点了?你要走了?”
梁然一边收拾一边搭话:“大学这么远,早起才能赶上早课。你再睡会儿?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是休息?”
程骁盘腿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对镜梳头,眼神倒是一点也没有刚睡醒的惺忪,盯得她不解地看回去,程骁长腿迈下床来,骨骼分明的脚赤裸着踩在地板上,将自己移动到离她最近的床边坐下,头发乱糟糟的,竟有几分可爱。他双手撑着下颌:“我送你去,就能再睡半小时了。”
梁然闻言,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不客气地扑进他怀里把他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声音慵懒清甜:“既然如此那就敬谢不敏啦。”他怀中的味道一如既往地吸引她,抚慰她,让她无比心安。
程骁双手环住她的身体,静静地随她沉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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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是不休假可能还好过点,程骁闷闷的想。偌大的公寓只有他一人呆坐着打游戏,平日里爱不释手的游戏今天无论如何也入不了戏。现在是几点了,怎么还不到梁然下班的时候?程骁忿忿地按着手柄。
YOU DEAD字样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程骁干脆关了游戏,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房顶的灯,简洁又漂亮,就像他的楚楚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细细数来还真分不清楚。大概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心思也不曾单纯过。
初见她是夏末初秋的上午,北方的日头还有些毒辣,他扔下篮球仰头灌下一瓶冰水,女朋友从球场外围走上前来递给他一条毛巾,女孩子的东西总是香香的,毛巾也不能例外,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毛巾是甜甜的桂花味,他正把头埋在毛巾里,却见球馆的玻璃门外一个高马尾女孩子朝他摆手,示意他出去。
怪事,这么久的事情了,他竟然还记得她那天梳了高马尾,他腹诽。不仅如此,他还记得她一身黑白相间的校服,罩在她瘦削的身体上有些空荡荡的,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反光,彼时她精致的脸还是满满的稚嫩。他刷卡推开玻璃门问她:“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不似长相那么甜美,反而清冷居多:“你是程骁吧?王卫铮老师让你十点钟去他办公室。”
他应下,两人同时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再见到是高二文理分科之后重组班,他抱着字典背着沉甸甸的教科书迈进教室门,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坐下,从此便是同班同学,除了作为竞争对手偶尔是队友一起参加竞赛之外没什么额外交集的同班同学。他私下敬佩她的机敏和才华,却不曾与她有同学之外更进一步的关系。
直到那个夏日的夜晚,他们从竞赛现场出来发现天黑得彻底,梁然的妈妈从一辆灰色轿车上下来招呼他们上车。那天是高中的他距离她的生活最近的一天,他记得她的房间不像她的思维这么严谨简洁,严格来讲倒也不算乱。墙上挂着她童年的照片,幼年的她有着他从未想象过会出现在她身上的顽皮可爱。
余下的记忆中他们仍然是两条平行线,春去秋来,高考,毕业,上大学,深造,工作,他们在各自的人生中一步一步稳健地迈向自己选择的未来,直到彼此的道路在乔静和于泽扬的婚礼上相交。
他远远的看着一身伴娘服的她,似乎闻到了那个天清气朗的上午干净柔软的毛巾上甜美的桂花香气。多年未见,曾经满脸的稚嫩褪去,她化了明艳的浓妆,长发乌黑柔顺,散在脑后,不时随着动作拂过她的肩膀,一袭灰纱衬得她肌肤雪白,身姿纤长窈窕之外带着成年女性独具的美,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概是,骨肉匀停。
他和她分处大厅的对角,隔着喧闹的人群,却仿佛觉得天地间只剩她和他。他心跳渐渐紊乱,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前来跟朋友叙旧的她被他刻意撞到。
当他得知梁然仍是单身的时候,假结婚的念头便已种下。如此说来,倒是他多年图谋不轨终于实现了。他傻笑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