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生气归生气，梁然果断的把他的微信从头到尾——没看完，好友太多了，但是看了没几分钟收获就不少了。梁然知道他以往的作风是会招惹不少女人的，但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多，虽然没有什么露骨的话语，虽然程骁都没回，但是那些暧昧的称呼和语气明显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围。

梁然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气了一会儿气不过，拿起那杯给程骁泡的维C一饮而尽，然后钻进书房里收拾了电脑在晚上十二点钟出了门。

程骁半夜渴醒，却发现茶几上唯留一个空杯子，这不对啊，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所有杯子都收起来了。

他钻进厨房牛饮了个爽，然后像是脑子里剩余的未代谢酒精被这几杯水稀释冲洗干净了一样忽然意识到好像喝酒喝到后半梁然微信说过今晚跟同事换了班，但是她怎么不在家？可别是出了什么事。程骁的心微微悬起，一边在房子里寻找梁然可能留下的痕迹一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直到发现梁然留在书房的没头没脑的纸条，字迹带着医生独特的潦草，他差点认不出来，却在认出来之后瞬间读懂了她写下纸条时的忿忿：我回家住几天。

程骁挂断了电话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凌晨四点正是天边将将亮起一丝天光，程骁站在窗边看着那点象征着今日天清气朗的鱼肚白，心中郁闷委屈加上微不可察的一点愤怒，占比比天边的鱼肚白再多一根小指的宽度。

到底为什么不把她对他的不满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定要让他猜测呢？程骁享受了三十年公子哥的逍遥自在，年少时也经历过男女之间的牵扯游戏，可是梁然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至亲之外第一个最靠近他生命的核心的女人，她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也是这大半年来逐渐走进他心里的他开始做好准备相携一生的人，他展示了足够的诚意，包括但不限于减少那些消遣性的边界模糊的娱乐活动比如泡吧蹦迪逛夜店，停止虽然片叶不沾身的流连花丛行为，在为数不多的灯红酒绿的生活片段里带好无名指上内环刻着她的名字的戒指，以及随时推开忽视那枚戒指贴上来的女人。他知道自己距离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还有些距离，可是总该给他些时间和鼓励让他有除了喜欢她之外的动力吧。

程骁在地板上盘腿坐下，一直坐到天光大亮，鸟鸣阵阵，吵得他刚平复下来的心又翻腾上来刚刚压制下的情绪，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天的早上爆发，他拨通了梁然的电话。

那厢梁然刚刚打卡到岗，今天是手术日，趁着现在手术室还没准备好靠在吧台刷一会儿微博，程骁一个电话打断了她的精神娱乐，她站直了身体接通了电话。

“喂？”那边程骁的声音带着很浓重的疲惫和比往常严重的沙哑，一听就知道是宿醉后遗症。他开门见山：“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生气了吗？”语气中浸满了委屈和不解，像是把锋利的匕首捅破了梁然昨晚生的刚刚达到阈值的闷气。

“我...”梁然沉默一会儿，电话那头也沉默着没有打断她的沉默。“昨晚你的手机一不小心解锁了，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微信的，但是，”梁然踱步离开吧台走到窗边，看向程骁的公寓的方向，现在他大概是在哪里，撑着宿醉不适的身体在公司的天台上给她打电话兴师问罪还是在家沉默着委屈？

“但是那些聊天记录让我很不舒服，我知道你没有回复那些女人，可是她们不该出现在你的私人微信里，尤其是，”梁然觉得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她不合时宜的脸红，“你已经结婚了。”

“呵，”那边的程骁低声轻笑，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他从地板上站起来透过落地窗看向梁然医院的方向，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今天手术很多吗。“还以为是只哑巴小猫呢。”语气恢复了往日对她的温柔，“我知道了，晚上回来查岗吧。”甚至还带了些雀跃。

“我知道了。”梁然那阵来的快的脸红去得也快，同事来喊她去手术室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你去忙吧，”那厢程骁听到了喊她去手术室的话语，“以后能不能不生闷气，如果我做错了告诉我好吗？我猜不透你。”尾音带了伪装的委屈，程骁发现这似乎对那只小猫有奇效。

“我知道了。”刚刚被他温柔的语气哄下去的愧疚又升上来，梁然匆匆挂了电话用工作把挥之不去的委屈小狗挤出大脑。

程骁看着结束了通话的手机界面升起一个按捺不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