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窗外的大街上年味渐浓。梁然看着办公室窗外的大路上不知何时挂起的红灯笼有些晃神,早上的场景在她脑海中再一次按下播放键。
梁然起的有些早,但是没意料到程骁已经坐在沙发上看pad了,见她走出房间,声音里没什么温度的问道:“过年你有安排吗?奶奶希望我带你回家。”他眼神躲闪,上次没头没尾的争吵和不欢而散显然让原本开始靠近的两个人都有些退却。
梁然最近也一直休息不好,眼下隐隐的乌青昭示着她夜晚的煎熬,那场没头没脑的争吵对她的伤害并不比对程骁的少,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有些慢,她一直沉默着要去倒一杯水,伸手拿杯子却被程骁塞进手心一杯温水,梁然昏头昏脑的喝了口水,然后把半张脸藏在杯子后面闷闷地“嗯”了一声。
思及此,梁然又羞又恼,她狠狠的按着笔帽,心中责怪早上的自己如此不争气,怎么他的一杯水就能打破僵局?怎么仿佛他既是受害者还是个主动原谅加害者的大善人?可是,似乎一直在闹别扭的人是她,她不够坦然不够直接,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过于缓慢,缓慢到她这个慢性子都觉得不健康,明明他已经这么明显的展示了他的诚意,她在犹豫踌躇,在迈向他却也在后退,唯独没有与他开诚布公的谈过自己的想法。怎么回事,她到底怎么回事,梁然恨恨地按动笔头,专注到甚至没听见何墨喊她去做手术。
何墨不得已上前来拍她的肩膀:“梁然?去手术室了,想什么呢?”
梁然恍然惊醒:“好,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节日的氛围逐渐掩盖现代城市的浮躁,一场又一场大雪之后辛劳一年的人们迎来了农历新年,梁然今年没有跟何墨一起加班到最后,按时放假之后跟着程骁回到了市郊的程奶奶家。
路程并不遥远,但是在来之前梁然着凉感冒了,于是便获得了一路上行李箱不沾手的特权。梁然其实已经退烧了,对仍然得到病人的待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扒着窗户看风景。看着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乡野村落,变成热闹的乡肆市集,乡间狭窄的小道旁叫卖的小贩双手揣起,扛着糖葫芦的小贩隔着车窗招呼梁然看看自己的糖葫芦有多漂亮,梁然被他逗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一会儿就到了,你想吃糖葫芦吗?“因为专注开车好久不说话的程骁趁着前路拥挤车流缓慢,转过头来问梁然。
”不要,“梁然眼睛并不从窗外移开,只是语气雀跃的招呼他:”你看!那里有杂耍!“
程骁并不顺着梁然的手指看过去,而是看着她的侧脸愣神一瞬,很快被后车催促的喇叭惊醒。
车子经过集市之后便恢复了行驶速度,梁然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有些心跳加速。结婚半年头一次见他父母之外的家人,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会像程骁一样喜欢她吗?
完全出乎梁然意料的是,程骁家既不是一路上看到的新农村画风的几层独栋小楼,也不是人烟荒芜的偏远公寓,而是个坐落于山脚下庄园群落中的古朴小庄园。灰白色调的大门和围墙,进门后大片四季常青的草地和灌木拥簇下蜿蜒的车道,梁然早已把紧张抛在脑后,双手不自觉搭上车门扒着车窗一路看过去,直到程骁停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片如同小型古堡般的庄园竟然就是程骁长大的地方。
“下来了。”程骁见她并不回应他伸过去邀请她下车的手,小声提醒道。梁然闻言收起因惊讶而微微呆愣的神情,芊芊玉手搭在程骁伸过来的大手上下了车。
程骁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别墅内走去,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你怎么没跟我提过你们家呢?“梁然难得乖乖的被程骁牵着手跟在他身后,一边打量别墅古朴低调却难掩奢华的内部装修,一边小声问。
程骁瘪嘴:”你也没问过啊。“
梁然心中愧疚了一瞬,然后握紧了程骁修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