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我开门见山,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必须由我掌控。
“什么意思?你想怎样改变?”伯爵显然是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我会用这么认真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对此他明显有些无措和惊异,不过这正合我心,我更能有把握赢得这场谈话的胜利。
“目前来讲我们是情侣对吧?不过您应该知道我是个歌女,而您是位伯爵,从身份地位上来讲我是配不上您的”
“我不在乎!”
“您冷静一下,最起码让我把话说完您再发表意见好吗?”我不满地看了伯爵一眼,他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只能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您如果可以做到不在意社会层面以及家族其他成员对您的看法的话,这个问题就不存在。现在还有个最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伯爵先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在这之后我认识了一位老师,在他的陪伴下我才能像您现在看到的这样拥有过人的歌唱能力,才能站在这个歌剧院里为大家唱歌来维持生计。在遇到您之前如果没有我的老师可能我现在早就萎靡不振地不知道在哪里了。”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位好老师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伴在你的身边,听到这个消息我替你高兴,不过这和我们现在的谈话内容有什么关系?”
“您看看您,又这么耐不住性子了,让我把话说完好吗?”我的语气带上了一抹无奈。
“很抱歉,您请继续吧。”伯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十分认真地看着我。
“好吧,希望这次您在我说完之前尽量不要再插话进来了 ,被人中途打断是个很不好的体验...我的那位老师,就是您所说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对就是他您不用露出这幅我吃错药了的表情,我没在跟您开玩笑。无论这对您有多难以置信但我说的是真的,我的老师对我一直都很温柔也很体贴,他也是个非常绅士的人,为了我能多休息一会他每天早晨都为我做好早餐,为了我在地下能过得不那么无聊他每天变着花样逗我开心,刮风天会提醒我多穿一些,下雨天会为我挡雨,他真的不像您想的那样可怕。他也是人,是个难过时会哭开心时会笑的活生生的人,唯一和常人的不同之处就是他毁过容,所以他一直戴着面具,也居住在地下,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感到害怕罢了。你们并不了解他,只是因为别人和你们不同所以排挤甚至厌恶他,这让我很困惑但也感同身受。因为歌女的身份,我被很多像您这样身份高贵的达官贵族看不起,当然我说的不是您是与您地位相当的部分人。在他们的眼里我也是不同的,出身不同,社会地位不同,住的地方不同,接触的人也不同,所以他们看不起我们这些歌女,觉得我们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就算有一天我们能凭着自己的技艺出了名成为歌坛里想当当的大人物,他们也依旧会下意识的贬低我们对我们趋之若鹜,我们在他们的眼里一辈子都是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的,这也像极了现在大家对老师做出的这些行为的心理。”
看着伯爵呆滞的神情,我在心中暗暗忏悔,原谅我为了离开所编造出的部分谎话吧*,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发自内心的爱。那是一种与埃里克关怀备至、寄托着依靠与希望同时又小心翼翼的爱所截然不同的,它外露于心,炽热中携带着全然的勇敢,可以阻挡一切流言蜚语甚至抛弃所有功名利禄,但我不能接受。与我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与我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除非一见钟情,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所表现出的强烈爱意,现如今身为克里斯汀,我承认我的自私,此刻我单纯是在顺遂自己的意念全然抛弃了克里斯汀的选择,但我不想也不能再看着埃里克重新回到曾经那个独自哭泣的夜晚中去了。
我再清楚不过,埃里克已经将我视为了一生中唯一的光明与全部的精神支柱,离开了我,他就再不能回到也无法再适应从前的黑暗了。相比之下,伯爵是完全不同的,没了我,他那样有钱有势,再寻到一个门当户对或是远比我爱着他的女孩完全不是难事,没了我,他也可以找到独属于自身的幸福,拥有美满的人生。
“所以,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不能抛下老师与您远走高飞,我清楚这对您来说很残忍,我为自己一时冲动与您结下的情侣关系深感抱歉,但我想我再不能拖下去了,我拖得越久对您的伤害就会越深。这次我出来找您谈话是背着老师这么做的,我怕您以为我在下面遭遇了不测一时冲动下去找老师决斗白白地受到伤害,我不想因为我牵累您。现在我把要说的话都说与您听了,我希望我们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请您不要再下去找我或是找老师的麻烦了,这对您绝不是一件好事我敢肯定。”说话时,我全程坚定地看着伯爵的眼睛,无论他的深情透露出怎样的悲伤我依旧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我只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么做而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抱歉让您等了我这么久,我是想告诉您这些都结束了,我现在要回地下去,伯爵不会再组织士兵下来找我们了,我已经和他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我狠下心来推门而出,对站在门外等候了多时的西装男人道。
“我现在必须得赶紧下去找到埃里克,方才出来得太急我完全没来记得写点什么给埃里克,天快要亮了,埃里克说不定已经醒来了。”我向西装男人告别准备即刻返回地下。
“您别着急,我和您一起下去,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您也能有个帮手。”
西装男人快步走来与我并排,我们一路疾驰在通往埃里克房间的那些犬牙交错的通道与岩洞中,一路上除去我们两人的脚步声,四处寂静无比 ,平日里一到天亮就会自动打开的通往地下森林的通道口此刻紧闭,强烈的不安在心中涌动,直到我们来到地下湖边,我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充足的印证。
熟悉的小船不在湖中,埃里克在地上。我和西装男人面面相觑,我们正面临着一个无比关键的问题,歌剧院这么大,我们该去哪儿找埃里克?
————————————————————文中加*的“部分谎言”指我因为穿越而来根本不知自己以前身为歌女时是否遭受了达官贵族的蔑视,只是根据先前世界的富贵家庭对于寻常家庭的鄙视链套用其中设想而来